2009年7月28日 星期二

偷抄日記

時間再拉回小三,還沒瘋狂沉溺於大富翁前,那時候寫日記,本山人還有一撇步。那就是----「抄」。抄我老姐的日記。

老姐其實作文寫得不錯,她都會把她寫過的日記本子,一學期下來四本疊成一冊,再請哈露幫他打洞穿線,搞成一份年鑑,然後存放在他的義美餅干盒裡。這個寶箱後來被我翻出,於是我就展開神不知、鬼不覺的秘密行動。

偷抄人家日記,其實是有章法、有訣竅的。首先你得先讀一遍,不適合的要折起來作記號,以免下次重覆閱讀。跟時間有落差的也要記得改回來,我姐跟女生玩家家酒遊戲的也要挑掉。還有不能天天抄,因為老師會看出來;最後一定要跳著抄,不可連續抄寫,萬一被抓包,會死得很難看。抄過的日記,平約三週後可以同樣題材再寫一次,老師要讀那麼多本子,不可能記得你重覆寫相同題材。我小時後躦研在這事的心思上,可謂用心良苦。要當賊,也得拿出真功夫。

我抄老姐日記,圖的全不是成績,而是時間與精神。那些我姐寫太多的,我還不屑抄呢,一定要選字數不多不少的,才不會浪費我遊戲人間的時間。

就這樣,上學期過了。平平安安的,那就繼續吧,下學期也過了,也是個太平日子。此事本來進行完美,偏偏我風騷,居然也學起老姐把寫過的日記珍藏起來,也請哈露製成年鑑,完全忘記當賊得淹沒證具的重要性。加上我老師,沒事竟在我那幾篇抄來的日記圈寫下一個「好」字的評語。於是這天,老姐有點看不過去我凡事都要跟他學的行為,便拿起我的年鑑翻閱,好巧不巧看到這「好」字,當下立即品味起來。這越看越不對勁,怎一本日記裡有寫「好」字的都這樣熟悉。她也不翻證具,就直奔東宮向額娘告密而去。以前,家裡審判大小事,判官向來是依據講理,要嘛人證,要嘛物證。但哈露在此事的判決上,頭一次不宣這兩樣東西進殿。因為膝蓋想都知道---「阿鎧的作文不可能這麼好」(奇恥大辱 >_< )。

東窗事發後,我還記得以下的庭上對話

哈露:「為什麼偷看人家日記?」
小阿鎧心聲:(有沒搞錯?不是罵我偷抄喔)
恰查某(老姐跟我吵架時我就這樣叫她)
:「你知不知道,日記是人家的隱私」
小阿鎧心聲:(哇咧,原來是 “原告”秀斗,居然以偷看罪起訴我。哇哈哈!賺到了!賺到了!)
哈露:「你在笑什麼?」
小阿鎧:「沒有啊。」
哈露:「那為什麼偷看人家日記?」
小阿鎧:「因為姐寫得很好看啊!」
恰查某:「那也不能偷看啊!」
小阿鎧:「你看你看,我抄你的日記,老師都有打「好」字耶 ^ ^ (語畢,驚!)」
小阿鎧心聲:(幹!言多必失)
哈露:「什麼!你偷抄日記」
恰查某:「對啊對啊!他都在偷抄我日記」
小阿鎧心聲:(你現在才想起喔)
哈露:「手伸出來!」
哈露:「手伸出來!聽到沒有」
哈露:「伸好」

………………………………

小阿鎧:「嗚~~~~~~」
哈露:「不准哭!」

(待續)

2009年7月20日 星期一

小四的大志

我覺得人有些本事是與生俱來的。既不是遺傳,也非家族基因,就是老天爺賞的,要不要,由不得你,反正是給你---「這個人的」。

像塔克就很會跑,阿媽生的小孩裡,就屬他最高、最黑、也最勇健。我的那些伯伯叔叔們,沒一個有鐵人的基因,塔克有雙飛毛腿,追趕跑跳,他樣樣行。偏偏,這本事只傳他一人,我們三個小孩,好像跟運動的天份都沒沾上邊。

那麼,老天給了我什麼呢?我想應該是創意的天份。我記得我小時候,還沒上學前就挺愛「拿畫筆」這舉動,很多小孩子都會的塗鴉行為反倒沒發生在我身上。我就是覺得那行為好「幼稚」,本大人是不塗鴉的,要嘛給我畫筆,我就畫給你看。

所以我幼稚園起就很會畫畫,進了小學,畫畫課簡直是我施展魅力的地方,老師疼我疼個半死。我的每張畫他都要回去貼在他房裡,然後他跟美術老師說:「喂!這小孩可以教喔」。他叫我回去跟哈露說,趕緊包一個紅包給畫畫老師,他要教我畫畫。但我好像沒這麼做,我那時心裡想的是,幹麻要學?畫畫是我大爺快樂的事,我高興畫就畫,不高興畫就不畫,幹麻跟這事過不去呢?

然後我小二,有一天看見讀小四的鄰居姐姐在寫毛筆,我就又愛上了。覺得毛筆字真好看,嗯~等我昇上三年級,我也可以來玩玩毛筆字了。然後呢,我就這樣乖乖等到三年級,我還記得那第一天的毛筆課,我的老師劉月雲,高興地像一隻下了蛋的母雞,他發現班上有三個人書法寫得好好喔,一個是我們班長(人家父母本來就有在陪養)。再來就是我、跟坐我旁邊一個很會偷錢的女生。
劉月雲老師,高興地,對著班上說:「來來來!盧建宏,你寫三民主義。張淑美,你寫統一中國。那阿鎧,你你…你寫復興中華」。我當時被分到筆劃最多的四個字,我們把字寫好後,老師把字薦給另一老師看。然後這個劉月雲老師也要我回去跟哈露說:「趕緊包個紅包,我幫你們找老師去」。

我那時候還真喜歡寫毛筆,一堆同學,我和班長盧建宏,外加老師認為該去學的好學生,通通都去補習練字去了。我當時是真愛練毛筆,每個週末都乖乖去練寫字,下雨天也去,回家也練,就是覺得習字好玩,怪的是,那個張淑美並沒有來練字,可能是老師認為她不是好學生,沒讓他去練毛筆,反叫他去丟鉛球。結果他後來變成班上的三鐵皇后。
我呢?我則是一整個三四年級的周末都沒跟其他小朋友玩,都在寫毛筆。當然我的毛筆字與畫畫讓我在小學時期挺風光的,每次去比賽都有拿獎狀回來。我靠著我的藝術天份,當了班長,當了模範生。唯獨讓所有老師都摸不著頭緒的是,這樣出色的小孩,為什麼作文這麼差呢?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很多東西是拿起來就會的,唯獨寫作文,這這…..這太傷腦筋了。我的所有老師都很努力地想改造我,逼我寫出好作文,但我通通都拿回家請塔克幫我寫,我的功課只有作文會找他,其他的我一切自理。(我那幼小的年齡以為,我媽是不識字的苦命女子。)
我找塔克幫忙寫作文,他寫啥我就背下來,然後套用在任何一篇作文裡。好比說:塔克描寫花蓮風景就會教我寫「海連天天連海,風景美不勝收」。然後我去日月潭玩,也是海連天天連海,去大同水上樂園也是海連天天連海。總之所有風景在我的筆下通通都長成「海連天天連海,風景美不勝收」。

開始學校要天天寫日記時,就是我人生夢魘的開始。我最愛寫的題目是玩大富翁。內容大概是,有誰玩,買了那塊地,蓋了幾棟旅館,最後我最開心的地方便是,結帳。誰誰誰賺了多少,一長串寫下「一億五千六百四十三萬七仟八百四十三元零五角。」然後把所有人的錢財記下來,一篇日記也差不多占滿篇幅了(還通通是數字呢,真開心)。我找到這個新公式後,我就再也不必掰「海連天天連海」(也才六個字)那一套我寫久都心虛的理論了。我平均一週寫一次玩大富翁,寫到老師竟然說:「不要每次都在家玩大富翁,做點有意義的事」。我才驚覺不妙,啊~啥是有意義的事呢。坦白說,我那幼小的年齡,居然將此評語思考三天三夜,覺得自己太對不起老師,太對不起國家。想著想著竟流下了匹夫的淚水...>_<

隔天,我擦乾眼淚,拿起畫筆,我覺得該是我報效國家的時後了,我找來一群小朋友幫我做壁報,我去學校張貼我的大作---「保密防碟,人人有責」。書畫通通包了,就憑這股熱血。老師看了我的畫、我的書法,終也流下夫子的淚水...

那一年,老蔣屍骨未寒,老美就來鬧斷交...

(待續)

2009年7月13日 星期一

虐童記

這是發生在我小一還不到七歲的恐怖記憶。
話說哈露一早正要給我泡牛奶,偏偏本山人最討厭的就是喝牛奶。
我打開牛奶罐,一看裡頭全是螞蟻,大喜,趕緊跟哈露說:「你看你看!壞掉了壞掉了!生螞蟻了」;哈露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奶粉,欺鼻一聞:「哪有壞,還可以吃」。於是就拿起湯匙,連舀四瓢,還問我:「夠了嗎?」我哪來得及回答,簡直傻眼,當場看她如何用滾水燙死杯子裡滿滿的黑螞蟻。

當時我幼小的心靈被這一幕嚇呆了,接過哈露泡好的牛奶。一看上面浮滿一層黑壓壓的螞蟻屍體,簡直嘔心死了。

以下劇情請大家慢慢看吧
(這可愛的插畫,是我們家有為青年/劉士豪畫的喔)





後記:
請父母們不要有樣學樣,此為哈露的錯誤示範,本人以吸管喝奶,從頭至尾直視杯中所有上了天堂的螞蟻,小心益益,沒讓任何一隻進到我肚子裡,此恐怖驚驗,至今想起仍歷歷在目.

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

師公來信

塔克有個活帖的,叫做吳岳星,是精誠中學久遠時代的老師,教國文的。塔克說我要叫他師公,因為他是我老師的老師。我的老師叫李芸芸,上個月我們同學會,老師要我在部落格更正,她說她才是第一屆,HD大哥他們要晚他兩屆。吳岳星老師當年教李芸芸老師國文,也教他寫作文;然後呢物換星移後,換李芸芸老師教我國文,也教我寫作文。這就是師公的由來。

塔克其實有很多換帖的拜把兄弟,但數來數去都是精誠的老師。他的世界很簡單,就是學校跟家裡。這一條路上能跟他碰頭的,五十年來都已是他生活裡的至親好友。我以前就常聽他說起吳岳星、吳岳星;但我還沒見過他時他就舉家移民去美國。塔克經常跟他書信往來,去美國時也會去找他。但後來又常聽老爸說起吳瑩鑫、吳瑩鑫。這個吳瑩鑫老師也是教國文的、也是師公、也很高、然後偏偏也移民去美國。所以到現在我都還會問,哪個是哪個?我最後的分辨,就只好這樣問:「是不是有個女兒跟我一樣大,常跟我吵架那一個」。好,有個跟我一樣大的女兒的老師,我就認他叫吳瑩鑫不是吳岳星。(大家頭昏了吧)

我們學校還有一個老師叫吳錫鑫,我都以為他們是三兄弟。念起來都好像啊,但塔克說不是、不是、不是,叫我別再問,也別再搞混了,煩死了。(事後塔克補充,吳瑩鑫又稱大吳,小吳是吳錫鑫)

回來說正題,塔克把我寫的「哈露的王國」與「那個遙遠的下午」寄給吳岳星師公看。塔克向來只把我的文章拿給他敬重的人欣賞。精誠的老師個個是頂尖的,但在他們眼裡,也視對方的職教為最專業的,所以塔克驕傲的咧,把這文章給師公看,他應是挺有把握師公會讚美他說「王公啊,你真的很會生」。果然師公的評論真的很優,給我一個很好的評語,老爸說:「你看你看,他真的很會評論喔」。

塔克以前常在課堂上向學生說,真要寫文章,就要寫得過朱自清的「背影」。於是背影一文,成了他眼下的一個高標。幾年後,我記得三毛也寫過背影,文章大意是他關於荷西死後,父母到異地裡陪他療傷的情事。塔克有一天在課堂上說出,終於有人的背影勝過老朱的了。

「那個遙遠的下午」,在塔克心中是應是勝過三毛的。但我想好文章都是感動人的。沒有朱自清大師前人的啟發,我們這些後生晚輩,豈能有好的學習對像。但我想能讓自己的父母喜歡比誰喜歡都重要。謝謝師公給我的評語,文中點出的小缺憾的確是我的大意,沒有仔細檢查的結果。

我其實小時候的文筆很差,這種差是,一差差到國三畢業都無法寫好作文。小時候的日記都是混過去的,這故事很長,待我下回分曉。今天是應塔克之邀,要我跟師公謝謝一聲的,在此僅祝師公們,身體健康,吃飽飽、睡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