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9日 星期二

阿紅媽媽的秘技

各位愛好偏方治病的朋友請看過來
哈露秘技招法廣獲大家的喜愛
其中又以我百花宮成員最津津樂道
阿紅來信談及他媽媽的偏方
其實哈露也有這招 只是方法沒有這樣 直接就是
請大家好好欣賞阿紅來信投稿一文


阿鎧:

說到秘技,使我忍不住想公開另一項註定失傳的神功:「直搗黃龍深喉功」(不要多想!)

“古時候”的媽媽似乎深信鹽巴的神奇功效(氯化鈉----其實不無道理),所以舉凡各種發炎膿瘍,少不得攪上一杯濃濃的“鹽滷”(鹽:水約0.5:1~4:1不等),腫哪裡就洗哪裡。

有一次,我的喉嚨痛到吞不下飯或任何食物,連吞口水耳朵都會發痛。兩天過後,我母當機立斷用一根筷子纏上棉花、紗布,在筷子的一端用縫衣線牢牢地包了一大包。用很輕柔又不容反抗的聲音叫我到廚房找她。然後在一小杯白灰色的液體旁邊放了一湯匙麥芽糖,跟我說,只要乖乖配合治療就可以得到那一瓢甜甜的糖蜜。結果,如圖示。(我的漫畫當然不如你的高徒,不過不圖示很難說明...)

神奇的是,治療完畢後,約莫過了半小時,讓我日夜難安的耳朵痛、喉嚨腫,全都消失無蹤,只留下鹽水又苦又辣的輕微刺痛(那可不是鹹),第二天,我甚至可以進合唱團繼續飆高音了。但從此以後,我連擤鼻涕的聲音都不敢讓我媽聽到。

現在,當我看著女兒吃著從小兒科拿回來的各種西藥,總有一種愧疚的心情,畢竟,“古時候”的媽媽和孩子是多麼的勇猛啊....

阿紅

2009年12月21日 星期一

哈露秘技

我百花宮弟子綠百合(法號:阿綠),最近恨恨不平跟我講了一件事。
他說有人剽竊哈露的獨門創意,並且據為已有。我聞後,捲起袖子,要阿綠給我說個仔細。大體上事情是這樣的:

阿綠自從巴里島玩回來就一直感冒流鼻水(不是H1N1),這樣也差不多一個多月有了。他說一直治不好,吃藥也沒用;於是突然有一天去看了某中醫,就這麼一下,就完全好了。
我說:「真有此事,那神醫是如何治你。」
阿綠:「啟秉宮主,神醫使的那招,便是哈露秘技。」
鎧爺:「哈露秘技~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哈露秘技嗎?」
阿綠:「正是。」
鎧爺:「此獨門秘技,家母向來是不外傳的。」
阿綠:「秉宮主,怕是宮內有內賊洩了去。」
鎧爺(感慨三聲):「唉~人心難防。」
阿綠:「但那神醫,竟說此招是他苦研多年,自習得來。」
鎧爺:「放屁!」
阿綠:「宮主息怒。」
…………………………..
鎧爺:「哼,我自幼一染風寒,鼻塞不止,哈露娘親便逼我們起身練功。經常午夜三更,叫醒我們三個小蘿蔔頭,硬是要我們把那碗,她親自調理的溫鹽水…..」
阿綠:「宮主,別再說了;這太可怕了」
鎧爺:「不說,讀者怎知,哈露秘技到底那裡了得?」

以下請看演出片斷。
(本漫畫由乃由鎧徒弟,忠黨愛國的Ethan友情演出。)
<點擊看大圖>



哈露秘技,招法如下:
1. 欲練神功,無需自宮,只需鼻塞不通。
2. 一碗溫鹽水,泡麵碗公最好,飯碗亦佳。
3. 碗就鼻,嘴微張,閉雙眼,心念佛。
4. 哇咧~阿彌陀佛~用力吸。
5. "很好,再吸,對,不要放棄,再吸,很好~你很棒"---此為心法。
6. 嘴巴吐出鼻涕一堆,鼻炎鼻塞一次搞定。
7. 晚風徐徐,七里之外,桂花香,夜來香,全都噗鼻而來。

備註:
阿綠鼻塞乃由神醫以器材灌鹽水清洗,全程自動化,不痛不癢。哈露秘技,乃將心法、勇氣、自虐、三路融會貫通,膽敢以身試法者,才得以成道。

2009年12月8日 星期二

童工老大

說起地震,其實以前的感覺更可怕。老家是土角厝瓦房,房子不是鋼筋水泥的,是竹條當鋼筋,糯米粉當水泥土裹上去的。你從外往裡敲,像在敲西瓜,有時會聽到空心的聲音「噗噗噗」,不實在,但說也奇,這樣虛虛的房子,竟都躲過五六十年的風雨摧殘。

那時一地震,塔克都會大喊一聲「快跑」,我們迅速光腳奔到曬衣場上,看著房子東搖西震,那景象真是恐怖,你若還在土角厝裡,房子裡的日光燈管會搖到嚇死你,書桌、書櫃上的玻璃都好像要震碎了般,心臟不夠力的保證會被嚇到「剉賽」。

彰化老家,是土角厝形式,再混搭日式房子結構,如果想知道他們的樣貌,去一趟三峽老街看看就知,有興趣去那邊參觀三層樓房的,我老家就是長那樣子的。天井、廚灶、連二樓的陽台都很相像,最讓我無法致信的,是那一股置留在房舍中的「灰塵與空氣」的味道,一聞就知。

老家最令哈露看不下去的,是日式地板,一條一條,經年摧殘,漆剝落的斑駁樣,實在是越擦越髒。哈露很想重新整頓一番,跟師父商量過後,再經一番砍價,她還是嫌貴,最後不得不折衷一下。新漆粉刷的重大工程,這得有功夫的,那就交給師父辦;但重漆之前,要把舊漆刨乾的工程,就不需帶技藝,所以,就我們三個幹。

哈露清楚,即便她家中房舍不是挺大,但以他產出的勞動人口,實也比不上中國。光靠我們三個,可能得跟學校老師請三天假,每日工作八小時,才能把25坪大的空間完全刨到乾淨。

這是大工程,哈露覺得大功三支,可能會引起勞工暴動。於是她絞盡腦汁,終於向我們提出「辦趴計畫活動」。她要我們各自號召自己的同學,鄰居,於星期六下午來家裡玩「沙紙磨地板的遊戲」,我不是笨蛋,光想這「轟趴主題」就倒盡味口。想也知哈露要我們動用街頭勞工,不過酬勞是「有冰冰的綠豆湯可以無限續碗」。大家不要以為這沒啥了不起,當年一杯綠豆湯要價3元,是一個小孩半個月的零用錢。當時我們街坊鄰居的小朋友,最哈三種零食「冰綠豆湯」「阿婆挑擔的熱粉圓」以及「四果冰」。所以說,哈露祭出「無限續碗」的誘因後,果然引來一群小朋友。這裡頭當然有真正的勞動者,來混吃騙喝的也不少。

其實我當年算是動用了我的「鎧爺權」,利用我在班上的威權,叫了一堆心不甘情不願的人來家裡幫忙。他們一邊做,我還得一邊講笑話給大家聽,而且還要跟大家說,你看你看,這樣有多好玩。當年的我,完全知道湯姆歷險記裡的「用刷牆壁換蘋果」的把戲,完全是騙小孩的,並且全班都看過那卡通,怎可能騙到人。老實說,我最後是很實際地跟我的好朋友說:「你不來,我就不跟你好」。既是威脅也是恐嚇,省去我很多做人的假面,反正哈露會給你們綠豆湯喝,我是這樣在救贖我自己的。

可能是哈露覺得我辦事效率高,後來他就乾脆把很多事交由我打理。我也不是很甘願,就只好一個欺壓一個,把平時需要我照顧的弟兄全都使喚過來幫忙。

如果大家看過蒼蠅王這本書,應該就懂得我說的道理。小孩子裡也有他們構成的社會雛形,我小時後還算個小霸王,有點呼風喚雨的能力。不過這能力在我小五那年當上「班長」後就漸漸消失了,因為我一點都不想當班長。說起小五小六的這兩年,算是我人生裡一段很低潮黑暗的日子,跟我當班長無關,可能跟我比一般小孩早熟有關。

我應該是在小六那年,開始脫離我的童年生活,也是那年開始,哈露騙小孩的把戲就不管用了。我們依然有零用錢,但是是塔克給的,每月給,不需打工,不需做任何事,但是哈露從此就不給零用錢了,所有的家事,成了一種責任,我們必須自理,一直到高三畢業。

不過做家事還是有個規定,誰進入聯考的那一年(初三高三各一年),就得享有豁免權待遇,完全不需做家事,唯一的事,就是努力念書,考上一所好學校。

後記:
1.爺我重考過一次,高三高四連續兩年不需做家事
2.哈露技倆三部曲到此文已告一段落
3.童工故事還有下文,但與哈露無關,存粹個人外快的事業開端

2009年11月27日 星期五

最近太貪玩

最近這一個月我做了什麼呢?比稿拍片、拍片比稿、比稿拍片、拍片比稿…
沒能發表新文章,實在有點對不起大家。

關於比稿,說真的,也沒忙到啥都不能做,最主要的原因,乃是這百忙之中,爺兒我還得抽空去渡個假(因為早答應”百花宮”弟子們一起去巴里島玩五天),連比完兩攤後,也就是明天,爺我又要起程去上海參加一個廣告節活動,做做公關外加順便吃吃上海菜(請私人年假去,多奉公守法)。因為貪玩,所以就得濃縮工作時間,又割捨不下接二連三的渡假,(正值秋末冬初,此時去花東最是適宜)。於是我就馬不停蹄,忙完一攤,玩一攤;忙玩一攤,再去玩一攤。

此番去上海,臨前老闆又交下二件工作,所以爺得去那邊一邊爽快,一邊隔空搖控我家的創意,這二攤也是重要的提案,提過後,我就打算「來企那花東」再爽快一下。年年都有一堆假用不完,這樣拼命穿插「玩樂」實在是….有點對不起我的工作伙伴。但我也不想對不起秋天。真的,秋天的天氣,到那裡玩都很舒服。

我特別迷上花東,也是這四年來的事,四年前開始,去環過一次島後,我每年都覺得要去花東住個幾天,找不到人一起去,就自己開車去。每年都越拖越晚,都快冬天了才驚覺要過去那邊…聽海。

所以我沒有好的心情,可以坐下來寫塔克跟哈露,但卻有好心情,想要到處去走走。不過這一兩個月,凡事都很順手,稿子比得不差,片子拍的不差,年度提案也提得不差;每個案子都如我所意進行地頗為順利,看來最近的運不錯喔。

所以啦,關於「哈露伎倆三部曲」,請大家稍安勿燥,待我出去吹吹風回來囉…

2009年11月8日 星期日

零用錢

話說「伎倆」,這故事要寫個三章回才有結局,今天就先來說說第二回吧。

自從我兌換過那盒王樣水彩後,好學生獎章可兌換獎品這事,漸漸地不吸引我了,連帶的,拼來的獎章,還有十幾枚也都被我擱下了。也就是說,哈露的這個伎倆,頂多撐個一年吧,無趣了。

那該怎麼辦呢?直接賞錢嗎?哈露是絕不使這種招數的,雖說有用,但她認為品味太低,有傷她管理的自尊,我們三個小朋友,這下子有點像搞罷工的小勞工,都在等她給個說法。哈露說:「嗯,我考慮考慮?」。接下來的幾個月,你說怪不怪,我們還是放學照樣看店,假日照樣清掃居家,半夜依舊被挖醒,灌下一碗一碗的十全大補湯。這個等她立法的空窗期裡,三個小勞工完全忘記「抗議」是啥了,活照幹,但沒獎章領,反正老闆說會給個交待,我們就等她給個交待。

我記得是老姐,有一天不知又從學校裡說了啥回來,隔日「立法院」就修法出來了。新的制度是,哈露老娘決定比照學校教務處,立定「大小功」與「大小過」制度。

這制度的執掌法則,有非常美妙的平衡關係,人人可以上奏功勞給行政院長,也可以彼此監督,讓司法院長仲裁有無犯錯,哈露鼓勵三個小老百姓隨時去她官邸當「料耙仔」(告密者);這是因為,哈露老娘每日顧店,兩隻眼睛再精,也顧不到放風時刻的危機,鞭長莫及只好出此下策,她是行政、立法、監察、司法到考試,一人通包,套一句眼下台灣政局,就是她媽的一黨獨大。

這制度公告後,隔日哈露就弄來月曆一本,高掛家裡牆上,老姐是書記官,每日晚上九點後,直接打分數。頭一個星期真是精采,每天夜晚好像召開人民大會,大家要反省一下今日做了啥好事?幹了啥壞勾當?學效成績考的怎樣?諸如此類….到底這些芝麻小事要記功還是記過呢?三位人民代表,議論紛紛,爭不出所以然來。你也知道,遊戲規則不清楚,這法?就難捏!哈露的算盤是,抗議的是你們,就讓你們自個兒先鬧去。一天、兩天、一星期過去了,功過實在很難定論,但書記官還是要做事!當差的是老姐,怎麼辦呢?走走走,找哈露去。
「哈露,你說說看,你說說看啊」。
哈露思索一會兒,桌子一拍,正言道:
「那….那就這樣吧,假日打掃一日大功一隻,洗豌一天小功一隻,看店以時間論小功大功,這樣姐姐也比較好記吧」。
…………………………
哈露接著說:
「大功基分三點,小功基分一點,月底結算錢給你們,這樣可以嗎」
「好啊好啊!」
「那~就散會吧」

大家看清楚了,哈露完全沒提到月考成績喔,在她想法裡,讀不讀書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有種在學校丟臉,那也是你自造的孽,跟老娘無關。所以說,我們家沒有成績不好看的問題,只有成績太好,要去跟老師送禮的問題。(此事日後有空再述)。

轉了彎,回到原點,於是我們又開始日復一日當起「哈露有限公司的小勞工」,完全沒有察覺此事到底跟以前有啥不同,總之,換湯不換藥,大伙兒,幹活兒吧!

哈露的「大小功」與「大小過」的獎懲辦法如下:
大功月領三塊零用錢,小功月領一塊錢,佳獎五毛錢;大小過則罰大小功的雙倍價,月底一次總結算,功過可相抵,但兩大功才能抵一大過,這制度是在告戒我們,做一件壞事,得做很多好事才能償還。

哈露的「大小功過制」一走走了好多年,直到我小學畢業。我們當時每個月底,很像在跟老闆領薪水,一條一條功過都要結算清楚,再加上我們寄放在「哈露銀行」裡的壓歲錢,一百塊月領一塊五利息,兩筆錢,加起來就是我們的零用錢了。

2009年10月26日 星期一

伎倆

已經很久沒寫塔克跟哈露的事了,該回來談談他們。
我想很多人都有共通的記憶,關於小學時老師發的「好學生」獎章。那個獎章差不多一張大頭照大小,老師會夾在你的國語習題簿裡,如果你的習字得了「甲」就有一張,「甲上」就有兩張,集十張可以跟老師換獎品。

哈露說,三個小孩裡,我特別會跟他報告學校裡發生的事,每天下課就纏著她,跟她報告東報告西,我都會把老師給的好學生獎章秀給她看。由於我很吃這一套,為此我還懷疑過我上輩子可能是海洋公園裡的一隻海豚,給吃沙丁魚,就會跳的特別高。哈露早看在眼裡了,於是有一天,她命我跟姐姐,一同印製專屬「哈露有限公司」發行的「好學生」獎章。

哈露的好學生獎章幹啥用呢?當然不是用來獎勵我們的優秀成績,既是哈露發行的,就得用在跟她事業有關的事情上,那就是「看店」。
沒事的午后,哈露經常外出洗頭,以前她會命令我跟姐姐看店,有客人來,要去理髮店叫她回來;但她發現這招用到我身上根本沒用,因為客人上門,我都會叫他們去對面的藥房買,我都說:「我媽去電頭髮,會去很久喔,你去對面買,有沒有,那裡有一間」。我指給客人看,順便攆他們出門,這樣我就不用大老遠跑一趟去叫哈露回來了。

哈露事後發現,怎輪我看店就會生意冷清?於是這個好學生獎章出來後,讓她的生意就沒再落掉過。哈露有言,看店一小時給一張,兩小時二張。若公差跑多了趟,會再追加紅利。至此,我就乖乖就範了,但印像中,哈露一次紅利好像都沒有發過耶。

好學生獎章也用在「做家事」上,擦一次地板一張,幫塔克打亮皮鞋要兩次才給一張;星期天有星期天的算法,因為是包套的,從打掃公廁、拖地板、到掃花園、再回來洗自己的書包,擦爸爸的皮鞋;這一口氣在上午做完就給三張,要是拖到下午就只有兩張。我跟姐姐像是「頗專業的清潔公司」,每次星期天都一大早就起床做家事。

印製好學生獎章的工作,當然也是我跟姐姐負責,當時我們第一批就做了一百多份,以我的賊腦個性,事先還偷偷暗槓下了五六張。但事後證明根本無效,所有好學生的獎章,都要蓋上「哈露有限公司」的官印才算數的。

當我集到二十張的那天,我很高興跟哈露說我要兌獎了;哈露就問我要什麼,她還說:「一定要想個有意義的禮物喔」。我心想:「啊~有意義的禮物。嗯,我一定不會亂要的,不能讓哈露失望啊」。我想到了,我想要一盒「40色的王樣水彩」,這種禮物很符合我做一個好學生的形像,好!就這麼決定了。哈露二話不說就買給我,當我打開那一盒水彩,突然想到一事:「疑,以前水彩用完了,跟塔克說一聲不就有了?有需要我這樣辛苦看店,當清潔工嗎?」。

這事愈想愈不對,愈想愈不對………(待續)

2009年10月14日 星期三

錯字連篇 以及我殺很大

來說幾段笑話。
以前寫文章經常錯字連篇,國文基礎沒打好,聽寫能力也很差。不會寫時寫錯字就算了,等到真會寫文章了,還是錯字一堆,這毛病,我到現在還改不了。我後來就自嘲自己是周華健,會唱歌,但也很會忘詞。

第一次被玄鳥罵破頭,是我去參加「文藝青年獎」的散文。當時我寫的是關於七夕與吃湯圓的一些事。文裡提到,鄉下人以「胭脂澎粉」拜牛郎織女,我當時把「胭脂」兩字寫成「煙枝」。我小時後都講台語,並不知道胭脂是什麼,就把台語音直翻成「煙枝」。文裡提了不少次,讓玄鳥越看越氣(因為我已聽投出去了)。他説:「你是用煙火與樹枝祭拜牛郎織女嗎」。
「啊!」我是這樣想的啊,但我不方便承認,看她改成「胭脂」我才知道「喔,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哪知道哩,小時後七夕那天都有放煙火的啊?」
我最經典的錯字是關於「漠明奇妙」這句成語(正解:莫名其妙)。當年我把小說給玄鳥看,她也是邊改邊罵。
她說:「一句成語才四個字,你就寫錯三個,最後一字寫對了,應該是你也找不到有還那個「妙」吧」
我答:「我是有想到”繆”啦,但覺得,印像中筆畫沒那麼多。」
玄鳥:「你都不求甚解,才會寫錯字。」
阿鎧:「我有啊」
玄鳥:「哪裡有,說來聽聽!」
阿鎧:「我就是覺得一頭霧水啊,所以”漠”有三點水啊,啊”明明”是這樣卻又不是,這真是太”奇”怪了,所以漠明奇妙啊。」
玄鳥:「………………….」
阿鎧:「不是嗎?」
玄鳥:「莫-以-名-其-所-以-然。 請你記好!」

大三又寫了一篇小說,那時我自認錯字改得差不多了,自信到不需再請她改錯字了,那就請我大學好同學「麗玲」幫我看,我說不需評論,只要”挑”錯字就好。小說是寫關於我考上大學,塔克請了十桌「大宴賓客」的事。我寫成「大賓豔客」。麗玲事後跟我求證說,他以為我不是寫成語,而是我爸有請歌舞團以及脫衣舞孃來熱鬧的意思」。我聽了覺得真好笑,好像也無不可,如果加個刮號,搞不好真是這意思哩。

我一生寫錯字的報應是,換來別人寫錯或念錯我的名字。鎧字被寫成凱是最多的,再不寫成鍇,還有寫成鐘,更離譜的是寫成鎚,還不少,我想有哪個父親會為自己的小孩取名「阿鎚的」,那用台語念,意思就是個小笨蛋。

我名字是二伯給我取的喲。本人非常喜歡這個名,哈露還問過我要不要改名哩,我說不要哩,這名字多好。鎧也,盔甲也,戰士穿的鎧甲;意指武士戰神。多雄壯威武的名字呢。還有鎧爺也被叫習慣了,不改不改。

我後來遇到一個算命仙,他說我名字裡有五把刀,還每個字都帶刀,是個殺氣騰騰的人,前輩子是個土匪,是個殺人犯,是革命黨,朝庭捉拿的頭號叛賊。(但網路算命 說我前輩子是一塊"石頭"哩)

「啊~你 ”殺很大”喔」算命仙的結論。

2009年9月30日 星期三

玄鳥與柳快仙

我開始喜歡寫作文,喜歡舞文弄墨,跟我逃避聯考有很大關係。
高中之前,我覺得我的人生好簡單,整整二十年心中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讓我考上大學,上成功嶺去。
我甚至這樣跟老天爺說:「只要讓我上大學,我這輩子就啥都不求了」。我事後想起,覺得那應該是個快樂的年代,我的慾求是這樣低,低到有點不知民間疾苦。我覺得我小時後並不像處女座,挺活躍的、樂觀、非常熱衷社交,舉凡學校有任何活動,我都是義不容辭跑在前頭,當眾人的領頭羊。
我是很好的啦啦隊長,鼓譟大家,投身學校大小公差,一年、兩年,然後大家開始慢慢離我遠去,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竟發現我的成績已經遙遙落後同學們很多很多了。

記得高三那一年的壁報,陳老師央求我把它簡簡單單做了,我是一個人完成的。精誠六年,年年搞壁報,我年年有份,從初一開始號召二十幾個人加入,到高三那一年的某個星期天,我獨立完成一個「老師叫我隨便弄弄就好的壁報」,我覺得那是夢想的殘缺,孤孤單單的,因為所有人知道,我應該是考不上大學的,於是那種公差就會落在我身上,這樣比較不浪費。

學校當時還有一個缺,就是青刊社的社長,那是我們學校當時唯二的兩個社團,兩個社團都是官派的,點到名的就得乖乖出列。被抓去編青刊社的,大體上作文寫得不錯,成績就不怎樣。另一個官派社團是管樂社,那裡幾乎都是後段班的學生。他們更慘,經常要被抓去練習,當的差就是升降旗時吹個國歌與國旗歌,他們練的第三首曲子是「~沒什麼了不起,沒什麼了不起~」;這首曲子通常是朝會頒整潔比賽獎時,奏的樂章。
我們兩個社團經常假日要來學校加班,我們加班編輯青刊,管樂社則是不定期出差,要是彰化有啥重要達官顯要「翹辮子了」,他們就要義務送殯去,吹奏一曲「離別賦」,跟著一群歐巴桑的「孝女白琴」走唱街頭人生。

我總有幾分怨懟,對於那個大家只要顧好自己就好的聯考,實在生氣。我生氣的最大理由是,他剝奪我對「團結」這個動詞所帶來的所有美好事物已經蕩然無存了。就這樣,我被抓去青刊社,開啟我的文藝青年路。

青刊社的組織分兩派,文編與美篇。我起先是美篇然後轉文編,跟我一開始從事廣告的工作幾乎是一個劇本(Art 轉 Copy)。文編裡有個氣質出眾的女生,不多話,當差的第一天就質問我要怎麼定位這本刊物。我事後打聽,原來此女子來自最爛的班級。被他這一嗆,實在有點不是滋味,但看在他是「爛班來的咖」,我竟輕蔑性地原諒她了。

她仍是不發一語。有一天我在審稿子,發現有三篇投稿的文章寫得實在好,作者筆名叫「玄鳥」。我才知道原來這些文章通通是她寫的。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不僅僅是她作文好,還有她連續兩年代表彰化縣參加全國國語文注音符號的比賽。她真的是很厲害,並且非常瞧不起我的啟盟老師「三毛」,我覺得我比他厲害的地方是我英文成績比他好太多了。(各位認識我的客戶與朋友們,我以前英文真的很好,大學參加英文演講比賽得全校第七名。你們不相信就算了,但這是真的)這種優越感,加上對她的另眼看待,我們就越來越好,也越走越近了….

我當年也有個筆名,叫做「柳快仙」。這個「柳快仙與玄鳥」竟成了精誠中學1985年那一屆最火紅的「兩位知青作家」,我們在學校有很多粉絲。而我們竟又是彼此的粉絲,我開始跟他寫情書,每天夾到對方的便當盒裡,中午相會的時刻,就是一邊吃便當,一邊看情書。幫我們傳遞情書的是我們的另一個好友,估且稱他「鄭君」。塔克可能知道我跟玄鳥不錯,卻不知我們偷偷在遞情書。這事進展順利,直到有一天,我們班的一個小羅羅,跑來跟我告戒:「玄鳥有男友喔,他男友叫你要識相點,別肖想他馬子啊」。

被嗆的那一天,離聯考已不到二百天了。所有的故事跟電影「童年往事」演得像極了。被嗆了後,才知原來追「玄鳥」的不止我一人,一對雙胞胎兄弟,玄鳥的國中同學以及「鄭君」都是曖眛集團裡的其中一員。小羅羅來通報,想跟玄鳥約會,我皮要繃緊一點。那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我有些失落,失落不是被嗆,而是有一堆情敵我竟然都不知道。於是從那天起我開始讀書,然後忘記玄鳥,我們青梅竹馬的故事,一下子,間斷了兩百多天,直到大學放榜那日。

這群,一大群的,一天到晚當公差,談戀愛的學生們,青刊社的、管樂社的,通通被聯考的最終結果,趕去另一個地方重新聚集。我們,不約而同地來到「台中立人補習班」。新面孔、舊面孔、新男友、舊男友,通通名落孫山囉。

但,玄鳥竟考上了,他進了中興大學中文系夜間部,一年後,我考上中原大學,鄭君進了實踐,長得很像李察基爾的雙胞胎兄弟,擺地攤做生意,十年後兩人竟胖得像「顏清標」,李察基爾的神話徹底破功。玄鳥的舊男友,派人來嗆我的那一個,他早早「去做兵」,半年後傳來消息,他在軍中意外身亡……。

玄鳥泡著咖啡,將此事告訴我。那我們…要在一起嗎?我們都不知道,她曾說,我不是她的粉紅知已;而是她的白灰知音。說完這話,換我去做兵。一年後, 玄鳥嫁人了,我的初中麻吉「大炮」打了長途電話到金門通知我,大炮說:「阿鎧,你可要好好把兵當完喔….. 」


後記:玄鳥二十年後,完成她的博士論文.那一堆野男孩,沒一個學位比她高...

2009年9月18日 星期五

又是偷抄作文

升上高一,有一天我走在學校走廊,遇見我初中導師李芸芸,他看見我登在學校青刊社上的文章,很高興並且訝異地說:「阿鎧,你作文何時變得這麼好,我怎都不知道」。

老師不知道的事還有一樁,我隱藏了二十五年,今天決定坦誠告解。初二時有一次學校來個突擊的作文比賽,題目是下雨天。我跌破眾人眼鏡,拿下全校第三名。為此李芸芸老師還為我抱不平,她說頭一次被我文章感動,要不是那篇文章錯字連篇,我肯定拿第一名。她曾想說,要我回去改錯字,但想想畢竟是比賽,還是要遵守君子法則而作罷。
老師把我叫去鼓勵一番,也順便斥責一番。因為他萬萬沒想到,我竟寫得比戴文瑛還要好(此女子是我們班作文最好的,但她非常驕傲)。
我很高興,因為我是班上最高分,全校第三名。當時考官進來教室寫下「試題」時,我就默默禱告,最好出個跟「下雨天」有關的題目,想不到我念力之神,神到一字不差。
這事要話說從頭,哈露幫我們訂的國語日報裡,有個姓廖的神童,三天兩頭出現在報紙的大人版裡。我姐很迷他,把他的文章都剪下來貼起來。他的大作裡有一篇「下雨天」寫得真是詩情畫意。我初一看見那篇文章,也覺得很美,就把它給活生生背下來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第一段是這樣寫的:「下雨天,真美。瞧!一顆顆珍珠般的小雨點,就像跳芭蕾般,落在水面,旋轉,躍起。多麼輕快的節奏,多麼美妙的舞姿」。沒錯,我第一段就麼寫,後面我更是全盤照抄,背多少就寫多少。與其說這是考作文,不如說考默書。

這個貨真價實的第三名,塔克簡直樂歪了,有誰想到我竟然以作文比賽之姿站上全校的領獎台呢。老師想不到,戴文瑛更是萬萬也沒料到。那個九十分鐘的突擊比賽,我是怎樣了我。不怪眾人失常,只怪我平日有準備,燒香拜佛,默背千日,用兵一時。呵呵呵,有誰敢說我抄襲呢?

我說過,我向來對「抄他人的作文」很有一套,這裡頭唯一的破綻是錯別字多到離譜。我很會寫錯字這事,最後竟變成我的個人特色。我客戶都知道我很會寫錯字,要不是我創意好、服務佳,少有客戶能容忍幫我改錯字。

我記得我開始會寫文章時,那一年還去投搞參加「全國文藝青年比賽」。我請當年的老相好「玄鳥」妹妹幫我看文章,她氣到大罵:「要不是錯字連篇,這篇文章肯定是前三名」。結果公佈後,我得到全國佳作,大會來信告之,全篇文章有四十幾個嚴重錯字,評審老師特別要轉達給我,請我下次寫作務必細心。後來,我開始真的很細心,檢察我的文章,我細心的結論是,有些錯字我真的是檢察不出來,那跟我自小的國學程度,沒有打下好基礎有關。

這是我最後一次抄人家作文了。故事只到這裡,我回頭要來說說,我整個高中三年的故事----「玄鳥與柳快仙」。

(待續)

2009年9月9日 星期三

兩封來自佛洲的書信

前幾天老姐的老三凱凱生日
凱凱是我的乾兒子 跟我同屬馬 處女座 老姐便取他跟我同名 是個小甜心 非常可愛
會用很標準的國語背唐詩 但他說他完全不知道那是啥意思
這小鬼很愛玩電動 也很喜歡跟我玩一二三木頭人
以下是櫻釵阿姑寫給塔克與哈露的書信

(將滑鼠在信件中點兩下 可放大來看)


我順便要貼出Wanda寫給很多堂弟堂妹的信
因為開這個部落格 將為我們王家第十代的堂兄姐弟們帶來一場跨世紀的"喜福會"
我們已書信往來好幾十封信
連絡散居海外各地的人 最後齊聚台北與彰化兩地
一同出遊訪親 探看金山的阿媽 與彰化優妻阿姑的醬油工廠
這個大陣仗 藉時有興趣的讀者
請密切注意本台的獨家報導

Dear All cousins,

Let me start off by saying that Jeffrey and I had a nice dinner with Ting last night at my house, and Ting and I were mesmerizing our childhood in Taiwan....we talked about each cousins including Eawii.....all great memories..Jeffrey suggested the cousins to have an evening together....Ting thought it was a great idea..thus this is what we like to propose again.....

Ting, the 2 days tour sounds great. I think it would be very relaxing and a wonderful bonding time for all of us. You are making it happen ........

Steven, you are so good to me. I like the advice you have given me on the phone and the website to book tickets to Shenzhen. It does make more sense than trying to go with other options.......you are always to thoughtful and sincere to listen to my needs......which I happen to have a lot of needs....seriously, right now I am so excited with this great event, can't wait until 06/10. I will follow with your advice.

David......hi again. I love to hear your voice whenever I call, you would say Jie Jie.... I know it is hard to accommodate your older cousins' request sometimes (they are just too demanding), but we want to include you. Even though you are the youngest in our group, I still miss your sweet smiles (with dimples on both sides)......

Alan- I think we are all related all right. I think there is a lot of different personalities in all of us, and our Ah-Ma knew that well. I think the "Wang's" have very tight feelings, great emotions in our heart (too nice to others at times). Somehow Ah-Ma is up there rooting for each one of us to join this reunion. She would be in heaven to see us along with our parents (maybe), and I think with this cousins' reunion proposal, Ah-Ma's children would be very proud of us.......

Tina....Ting and I talked about you last night. Unlike your other (sister/cousins), you were always so quiet and sweet. You were always dressed in such cute dresses and beautiful shoes and pony tails, always remind me of a Barbie doll........but you would listen to your older cousin in full attention...like listening to our stories with your big eyes.....I will always remember that.

Eddie, you are so tall. I think you, Walter and Steven are the tallest in our family. I was amazed with how good you are as a father to Charleen...so caring.....when I saw you in 2007, I was very touched, remember you back in Taiwan years, you would also follow Alan and Alex too.

Eawii, we are also including you.....you are the coolest with your dance moves.....often you speak Taiwanese with an accent. You make me laugh and proud too.....can't wait to see if you can come too.

Alex, you are the funnest in our group. You are so funny with stories. Now, I remembered when you were younger with some temper and stubbornness, especially in fornt of our Ah-Gong; now you are so mellow and FUNNY. Keep up with the funny stories...

Akae, I want to thank you for hooking this up for all of us by posting your blog. Ting and I live in US, we couldn't have dremed to have such great feed back from all of the cousins. You have done a great job in bringing us back to Taiwan, and you have such good memories in all. It is scary, but you remind me of Ah-Ma....she has a very good memory too.

Again, this is going to be such a great event for all. I think it is an opportunity of a life time. to get together, next time around might be a long long while.......let's hang on to this opportunity and explore!!!!!

Love always,

Wanda

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

人體使用手冊

今天我要跟大家介紹一個很不錯的部落格
叫做"人體使用手冊"
有鑑於本部落的讀者都是帶有那麼幾分年紀的老人家在觀賞
我覺得更有必要將此部落介紹給大家
算是我回報給讀者們的一件重要功德

該部落作者撰寫有關很多生病的來由
大多是由人的情緒造成
有道是 "怒傷肝 思傷脾 悲傷肺 恐傷腎 喜傷心"
這理論初聽有意思 仔細聽他分析卻有科學理論

大家都知怒傷肝 但思主的是思想壓力 一旦工作壓力過重 人便容易拉肚子
悲傷的人易落淚 胸口悶成疾 林黛玉便是死於肺癆(小說家還真神)
心喜 因為高興 心跳加快 有時樂極生悲
恐懼造成腎上腺分泌加速 對腎真的不好
裡面寫很多東西
都值得大家好好想想看看
哈露最愛看養生之道

我今早讀了很多 越讀越有感於中醫與佛家所說的修身養性之道
此篇文章跟本部落主題有些跳tone
但值得分享給大家

有意觀賞的人 請至右邊"鎧爺推薦網誌"一欄
點閱"人體使用手冊"
或直接點選以下連結
http://alexwu2300.blogspot.com/

2009年9月2日 星期三

只要我長大

有時後會覺得自己很新潮,當你拿著一本同齡小孩都不知道的書本時,隱隱然有一種優越感,讓人看了,實在很想乎他個兩巴掌。自以為是的文藝腔,我是回頭看了,竟覺丟臉,小時後的我,真他媽的欠缺高明的心機重重。

因為趕流行所以認識了三毛;我那糟糕的「姿態」僅止於知道哪本書是他寫的,卻完全不知寫什麼,討厭的是我還能加入與他人的對話,知道三毛去了撒哈拉,嫁了老公叫荷西,嗯~齊豫唱的橄欖樹也是他寫的喔。就這樣,其他的,通通,不知道。因為我不讀課外書。

我初中三年,作文還是有一搭沒一搭,那時後覺得國文課很煩,念一堆文言文,每一篇文章都不是整篇讀,而是一句一句拆解讀,拆解分析,拆解背,老古人若知道,他的文章我們是用分屍的狀態來拜讀,那他鐵是會氣到永不超生的。為何作文寫不好呢,我認為真的是國文教材編得很糟。千喜年後,得知有一天,那個余×中老頭,竟聲淚俱下跑出來疾呼,要教育部增加文言文的比例,那時我真是無言。估且不論余老先生此番言論對錯,他的新詩作品,在我讀來也是一個「實在進不去」的狀況。因為進不去的文章,挺叫人提不起勁,余先生可能是把中文研讀到博士等級,孤芳想自賞可以,但荼毒天下百姓就萬萬不行。

余先生的東西我後來看了,我是不與置評的,此生算我跟他無緣。應該說跟我無緣的作家還真多,不是他們寫不好,存粹我個人「進不去就是進不去」。我從不勉強自己閱讀一些「不念會死」的東西,反應到我小學那種「假仙」個性,長大後的不讀,比較像我本人「真正的自我性格」。我是選擇性挑食的怪物,很多大家不愛的作品,我反讀得入目三分。

國中課文裡,至今難忘胡適的「我的母親」。竟有一回傻傻地跑去問李芸芸老師,為何這樣的文章教育部不多擺一點,也多考一點。我還跟老師說,真不懂「觀巴黎油畫記」的作者,竟能將此一有趣的主題,用文言文寫成枯燥到不行的文章,偏偏主考官就愛考這類文,那真是一段痛苦的死讀書日子。我是這麼怨嘆我的求學生涯的,怨著怨著竟不想讀書了,到了初三聯考那一年,有個夜晚,我突然去買了「撒哈拉的故事」。原本只想送我同學當生日禮物(真是有夠ㄍㄟ掰的)。正當打包那一刻,突然良心發現,心中不禁這樣想:「萬一這是本淫書呢?豈不糗大」(我會這樣想,是因為長輩說他跟瓊瑤同屬一個門派),「嗯~還是我先讀一篇好了,真是淫書就給丟了吧」。

我就開始讀起他的書來,邊讀還邊笑,心想,怎麼有人可以把生活的瑣事拿來寫文章呢,還寫得這樣有趣,完全沒有成語,口語化的不得了,原來文章是可以這樣寫的。是夜,我記得清清楚楚,哈露坐在一旁幫塔克補丁,塔克問:「是咧看啥,笑卡安捏」「看小唰啦」哈露答。我沒理他們,只覺得聯考真是討厭,好想今晚就把這本書全部看完哩。

發現作文可以隨性所欲地寫,已是初三,這之前,我是乖乖牌,學校教我的我是都有記下來,也都照本宣科,思考不是沒有,沒被啟發反動之前,我是都這樣想,這樣寫,怎麼寫呢?是這樣的…..
人客你且先不要懷疑。我的作文有多糟,你可能看了會笑出來,我得說說初二有一回,我敬愛的李芸芸老師,竟難得出了一個非論說文的題目--「我長大了」。當下我看到這題目時,簡直興奮莫名,心中不禁這樣告訴自己:「我終於等到可以發揮的題目了,別老說我不會寫作文,我可是抒情文高手呢」。於是我洋洋灑灑地寫,寫到後來竟自己感動地哭了。「哈!我太愛這題目了,我一定可以拿高分」。事後我的好友「鄭興」問我,你寫什麼呢?我還故作神秘地說:「下星期發作文簿,我再拿給你看喔」。我是真的太有把握,這是一篇可以感動全班同學的佳作了。

於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下週,老師說,這樣的題目,本以為大家會很有發揮的,想不到竟有十七個人,寫得內容幾乎一模一樣。我心中突然開始竊喜,一群笨蛋應該寫說長大想當科學家吧,哈哈哈。結果老師就說著說著,說到「陳永鋒」他說他寫的最好,我當時很失望,沒被她點名,也忘了他長大後是想幹什麼?突然老師話鋒一轉,回到這十七位同學身上,問我們班上同學說:「班上有十七位同學竟有志一同,長大後想幹麻你們知道嗎?」。答案是「殺共匪」!

我記得當下,嗯~我當下,我有點,有點不確定我有沒有寫到這組「髒字」。老師發下作文簿了,我也不管成績,趕緊從頭逐字查閱,就在最後一段的倒數最後一句被老師圈起來打了紅紅問號?

(請大家要有心裡準備,不要笑破肚皮,本人已翻出當年作文本,以下佳文,一字不露在此向國人做最袒蕩的呈現)

「…..我長大了,我不是東亞病夫了;我長大了,我已是國家的棟樑了;是的,我長大了,只要國家需要我,那怕是上戰場奮勇殺敵,我也會逝死跑向第一;因為我長大了,我已不再是怯弱的中國人了!!」

(阿鎧註:嚴格說來,本文並無提到殺共匪.但憑心而論,層次更高. 羞~~~~~~~~~~哀默三分鐘)

以上,我的國二作文。

2009年8月26日 星期三

1979,你還記得多少事。

我很喜歡1979年。
就快要跨進八○年代了呦,那時候的每個人,都這麼想著,好像要迎接一個偉大時代來臨前的一種事先預習。果然,中華民國政府開放觀光了,那一年四月有一天我下課回家,塔克高興地跑過來跟我說:「我要去歐洲了,耶!」。也不知他說真的假的,那個戒嚴年代,我們天天喊著反攻大陸的口號,當年塔克去美國玩,憑藉的是探親Wanda一家移民美國的藉口,手續相當繁雜。1979年政府開放觀光了,大家可以坐飛機了。塔克從電視新聞得到這消息後,那個當下,一秒不差就從椅子上跳起來說:「我要帶哈露出國囉」。

說來可怕,可能是鎖國鎖怕了,人人以為一生就出這麼一次國,那種拼死命每個國家都得到訪的行程,居然人人搶著跟。塔克當年的歐遊,把歐洲的每一國都玩遍了,希、義、西、英、德、法、荷、比、瑞、最後還遠征了挪威與丹麥。整整三十天,據塔克描述,那趟歐遊,他跟媽是背著半棟樓房的價碼,行遍天下的。

那年的暑假,真是快樂。我們像脫疆的野馬,沒人管吃管住,我們就到處吃到處住。我們尤其喜歡到烏日的二姨家避暑。二姨家有四個表姐跟一個表哥,加我們三個,那房子簡直要翻了。

從小我就愛去烏日的表姐家,那年大表姐剛從輔大畢業,他說為了慶祝我們畢業,決定帶我去看電影。時值茱莉安德魯斯的「真善美 "The sound og music"」重映,我們就挑了這部看。三小時的電影,我們站著看了六小時;我第一次愛上電影,在這之前,我覺得好看的電影應該是「梅花」或「八百壯士」這類讓人哭得淅瀝嘩啦反共戲碼。真善美對我是個啟蒙點,這之前,我從不思考,也不反芻;不管是文字的、視覺的、能進得了我腦袋裡的感動少之又少。「The sound of music」算開了我一扇窗,兩天之後,我們又去看了「兩小無猜 ”Melody”」,小男主角的另一部出名的戲叫「孤雛淚(Oliver)」,都是音樂劇,前者有BeeGees配唱,後者是百老匯劇改編。男主角長大後,成了Michael Jason的好朋友,媒體懷疑麥可的白人小孩,真正的爸爸可能是就是馬克理斯特。

塔克出國前,因罪惡感的關係給了我很多零用錢,我學老姐開始買唱片,第一次迷上的偶像是齊豫,他的橄欖樹陪我一整個暑假。我開始覺得世界不是只有畫畫跟練毛筆字。我的感官接受很多的開發,覺得歌詞是有意境的,音樂是美妙的,影像是神奇的。加上我本就有「很臭屁」的招搖性格,那些來自大哥哥大姐姐所謂的「正宗的流行思想物品」開始大量被我接收。我儼然有種比同齡的小孩,都成熟的優越感。正是這種「虛榮」作祟,只要是高中生、大學生在看的、討論的,我都強迫自己要參一咖。所以啦~這個1979年,給我好上流的感覺,我覺得…我亂進步的哩。

那時表姐們常講一個人,談一部漫畫,他叫「娃娃看天下」,三毛翻譯的。這部漫畫集所有虛榮於一身,因為他是標榜給大人看的漫畫書。我耳聞到這消息後,便去買了一整套,除了帶去表姐家現寶之外。我都會有意無意,丟在我從不念書的桌上、椅子上、或者書包裡,好讓大人們不經易發現,然後隨手一翻,看了後笑笑,並讚嘆地問:「這誰買的書?這麼有水準!」。通常我那時都會假裝睡著,或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然後聽見哈露說:「這是阿鎧買的啦」。
你問?我看懂這漫畫嗎?還好哩,但我會學著邊看邊笑,這笑裡藏有一種「姿態」,那「姿態」,是我萬一我也生出這樣的一個兒子來,我是會當場海扁他的。

我記得是那暑假,我看著漫畫的同時,表姐們正在看報紙,他們驚訝地說:「啊~荷西死啦」。誰是荷西呢?我問。「那是三毛的老公,聽說潛水死掉囉」。那新聞對我來說一點都構不成頭條,我的世界裡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我記得那個畫面,我們晚上吃完飯後,窩在表哥的房間裡納涼吃水梨,表姐們議論紛紛,愁雲慘霧的一個夜晚,我隱約感傷著哪個巨星或者哪個偉人死掉囉,我來不及進入那樣的「階級意識的憂患」對我來說還真是個憂患。荷西是誰?三毛是誰?他們很重要嗎?

我記下三毛這名字,記下那報紙裡一小角落的報導。進入一九八O年後,我的作文仍舊沒起色。值的一提的是一九八O的某個假日,我也是在表姐家,那時大家發出更大的驚嘆聲:「啊~約翰藍濃被刺殺了」。這個舉世震撼的消息,一樣在我腦子裡存封三年後才開啟。

三年後,三毛與藍濃,他們一個教我寫作文,一個教我如何拒絕聯考。
(待續)

2009年8月19日 星期三

十三太保的作文成績

再來說說我的作文奮鬥史故事。
我升上五年級,第一次分班,本以會分到一個明星班級,卻到了全校最糟的一個班;有多糟呢?一回我們學校一群小流氓拿開山刀去跟別校的互砍,十個小混混裡有三個是來自我們班的。四年級的導師說,把我分去壞班當班長,我比較容易出頭,好班裡優秀的人太多,會埋沒我?不知這是啥鬼道理,總之我小五小六的日子過的很不快樂,我好像在一個山寨營裡上課,唯獨的快樂時光,居然來自作文課。

我當時作文還是不怎樣,作文課學校有另外派來指定老師。一年後我才知道這個叫劉玉珍(好像是叫這樣)的老師原來指導過二伯演講比賽、朗讀比賽以及作文比賽。他說二伯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居然跟他是親戚,他看著我的作文,想著我二伯,在我的作文簿上打下乙後,抬頭看我一下,又多寫了一個上字(乙變乙上),然後低下頭無耐地說:「呵呵…真萬萬沒想到啊…(怎差這樣多呢,我想她是這意思)」…

我們每次作文課,劉老師都會請最高分的同學朗讀給我們聽。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經常拿高分,居然是我們班上十三太保裡的其中一保,成績挺差的,他叫陳俊良,人很皮,每天都在看漫畫書,不寫習題,要被打他幾乎都有份。但此人品德不壞,只是在當時的標準下,就是會被列入壞學生那群的人。我們的小學教育其實很勢力,好學生壞學生,看外表就分得出。這個陳俊良,作文拿高分,一直讓我百思不解,因為從來沒有壞學生的作文可以拿高分,我就想會不會是劉老師看走眼了呢。

一次高分、兩次高分,到後來,我就想老師應該是別喜歡他,才給他高分。但劉老師並不教我們班,她根本不知道陳俊良是十三太保的底細,這種客觀的評分作為,還真讓我對劉老師佩服不已。

有天上課,劉老師跟我們提起兩本書很棒,她叫我們要去買來看,一本是鍾玫音寫的海天遊蹤,另一本是他大力推薦的陳若曦的尹縣長。我乖乖聽話就去買來看,我邊看邊睡,覺得全書最好看的地方是封面,而不是裡面 。(那是一本關於文革的書,小學生怎可能讀得懂呢,但是那年代電視劇演的 ”寒流”,卻是很多四五年級生的共同記憶)。

尹縣長算是我的第一本課外讀物,接觸後,我對書本有一種「根本進不去裡面的狀態」。但不知為何,我還真喜歡買書,我對好書、壞書的定義終究在封面,封面插畫畫得好,我幾乎就可以幻想他在寫什麼。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尹縣長的封面,是一個紅衛兵在擦油漆,很有文革的苦悶味道。

我喜歡上劉老師的作文課,應該說是愛上那種每週看成績的感覺,很有樂透開獎的興奮感,而我每次寫完都覺得寫得不錯,但真正的成果都很差。我在這階段,還是從不閱讀,也不知要讀什麼?哈露給我們訂國語日報,我也只是看「小亨利」。反正作文不好,並不困擾我的人生,我還不就這樣畢了業,還是第一名畢業的,在那個滿是小流氓的班級,這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於是時光進入了1980年,1980年有很多事情發生;我要進入國一,那是髮禁年代人人要剃三分頭,那是一個迷樣的年代,那一年的暑假,我覺得特別的長,很多美好的人事,都在那一年之後讓人無限緬懷….

(待續)

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

櫻釵阿姑給塔克的信

這是住在佛州的櫻釵阿姑寫給爸爸的信,櫻釵阿姑散三四十年前就隨姑丈移民佛州。是家族第一代外流的先鋒,之後大伯一家,二伯與花枝姑的小蘿蔔頭們也都齊聚到佛州來。然後我老姐嫁到鹽湖城後也移居佛州。所以佛州可說是我們家族現在最龐大的分支。

(將滑鼠移至信中點兩下,信件就可放大來看)



塔克給兒女們及乾女兒的感動書信

今天跟老爸說父親節快樂,想不到他居然還沒去看部落格。我說您快去看啊,很多驚喜呢。
於是老爸就請老媽快一點打開部落格,看完之後我想他應該是流了一公升的眼淚吧。於是趕忙振筆疾書,寫了三封書信給大家。唯獨漏了給Wanda的,老爸說因為Wanda跟他最好,他跟她有默契的,他們老人家講的事我們是不知道的。
總之謝謝老爸寫信給我們,我記憶中以前塔克下班回家,就會抓起弟弟在膝蓋上玩造飛機,我都還沒得玩呢,弟弟小時後真的非常可愛,很多大人都喜歡抓弄他。



2009年8月6日 星期四

塔克 , 父親節快樂喔

今年的父親節,除了比照母親節請姐與弟寫一篇文外。另外出動姐的同學,以及我的同學,打探到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塔克的乾女兒」們,也來祝塔克一聲父親節快樂。在此非常感謝Wanda、明珠、玫暖、秀凰以及趕上最後截稿日期進稿的秀敏。真的非常謝謝你們,我想塔克今年一定很開心。
老爸的生日與父親節只差四天,所以過父親節就等同是在幫塔克慶生。今天我不多說跟塔克的事,把版面讓給大家,如果眾乾女兒與乾兒子有看到此篇文章,歡迎你們來此留言,塔克很想你們的。

(塔克年輕的時候,有一種很典型的台客模樣,漂丿瀟灑.穿上當時的那種西裝,真有幾分夫子的迷人風采.我很喜歡這張照片,他是我心中塔克慣有的,帥帥的,幾分屌而啷噹的模樣)


老姐給爸的信
我的文笔没阿铠好,关于塔克的故事,他记得比我清楚,写得更精彩。
今天我要以四十岁的一个熟女来看塔克。我会说任何与塔克有接触的人,都是幸福的,幸运的。他的人好相处,处事很干脆,没有心机又充满热情与血气。他的人很单纯,相对让人很信任他。
塔克爱家,从小我们就知道日子过得比同龄的孩子好。我当时是全校第一个出国旅行的人。在我二十岁时,他送我毕生难忘的礼物,三十天的欧游。让我亲自看到徐志摩笔下的巴黎与康桥。我跟阿铠有同样感触,塔克是我一生的贵人,永远的贵人。
及时到现在,我年已过四十,他还是继续对我伸出援手。我只觉得不孝,成熟的慢,我应该早在二十年前知道自己的方向,拥有自己的一块江山,让他因我而荣。

女兒 婷




我跟塔克的照片故事
塔克喜歡看體育活動,這是我跟他有一天不知在哪個球場拍下的照片,老爸非常喜歡吃香蕉,他啃完一根後也給我一根,然後他把我的衣服披在他頭上,這張照片的情境我至今都還很深刻.我猜是卓萬得老師幫我們拍的,他也是一個體育迷. 我其實長大後很討厭吃香蕉,當然也不可能陪老爸吃香蕉了.
兒子 鎧



弟寫給爸的書信,超感動的喔
如果用”慈父”期望(電視劇那套標準)。
我得承認成長過程中跟父親互動是有些距離的。
我的父親不會給我溫暖的擁抱,也不會給我諄諄教誨,甚至連學校考試也不會叨叨絮絮地叮嚀,外人眼中那個”風趣幽默”又到處認乾女兒/兒子的”王武”老師,我卻認為他好像木乃伊(以前在學校看到他時,還真有些尷尬)。感覺那成長過程都是自己在摸索, 而他就是給你很大很大的自由…

後來是在長大(growing older and older) 過程中, 我學會體諒老爸的個性,”老爸就是那副”愛你在心裡口難開”的個性, 對他自己最關愛的人,他反而不知如何表達,他努力過但很彆腳,看他要從”多桑”的文化角度切入, 而不是Bill Cosby。

現在反而覺得爸爸是一個很可愛的人,我終於能理解為何他人緣很好,他真的是一個善良、單純、簡單到不行的人, 買東西從不還價,而且買的很高興,勸他冷靜反而被他大小聲(苦了老媽!)。我的老闆常損我「你實在是我們BU裡面難得”善良純正”的人..」,我很想跟他反駁我已經比我父親狡詐許多了,拜託你不要再勉強我了。這就是我父親,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跟他在一起,你也會為自己的平凡人生感到幸福異常!

當他兒子是個福氣,父親給我的自由與尊重,讓我人生很早就要學會”做自己”而非滿足別人的期望。初二寒假,他帶我去北海道看雪祭,回來後我對日本產生很大興趣,閱讀天下雜誌的日本特刊、看菊花與劍、傅高義的日本第一,爾後成為天下長期讀者。到高一時我已經很篤定要去念”社會科學”而非”自然科學”, 初中導師不解我的選擇,而他沒有給我任何的干涉,真的沒有!

去年北京奧運時他來我這兒,有一天突然告訴我--謝謝我幫他”達成人生的夢想”, 讓他終於看到一次這麼精彩又完整的奧運現場轉播,他非常非常的享受!剎那間我有點感動地不知所措,心想老爸您還真容易滿足耶!
上週看完世界游泳錦標賽後,週日送他們到機場,望著他的背影,我心想--老爸, 加油;咱們2011年上海世界游泳錦標賽一起看現場,好嗎?

兒子 剛




(我覺得以下這張照片,是塔克看起來最白也最帥的一張,只是不知旁邊這位同學是誰,那時我應該才出生不久吧)


塔克的乾女兒們寫給塔克的信

(第一封:來自Wanda阿媽級的乾女兒的祝福)

Dear Uncle;

You have always reminded me of my grand father Ah-Gong in many of his facial expressions. However; your inner beauty which shows a great heart often reminded me of my grand mother Ah-Ma. She was always so kind and so generous. Last year when you were visiting us in South Florida, you taught me a lesson in how to count blessings and cherish life by waking up every morning to find your soul mate right beside you. My immense gratitude for that lesson still goes on and on…….

I want to congratulate you for reaching the big mile stone; your 70th birthday and the upcoming father’s day. You are a man full of integrity; I wish you many happy days ahead. My love and respect for you as my uncle will continue for eternity. Whenever I feel nostalgic, I know I can always count on you to be there for me in Taiwan.

I am here to wish you to stay healthy; to be happy, to remind you to be YOU. What I mesmerize the most about you is that you are always so kind and so genuine. Even to this day, you still prefer riding your bicycle to places verses with driving a car. That to me is a true environmental leader with the mind set to conserve energy. You have set a great example for all of us!

Love always,
Wanda


(第二封:來自玫暖的信,他跟姐同屆,自稱不是塔克乾女兒,但家中四姐妹皆受教於塔克)

王老師 ︰
好懷念你騎鐵馬從我家經過的酷樣子,老爺車悠閒地從巷子那頭晃過來,你總是一副漂泊ㄟ男子漢的樣子,那時候我才初中,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幾十年的時光就過了,我們幾個蘿蔔頭年紀都大了,你卻還是那麼年輕呢,我們真是服輸了!還有在打網球嗎?體魄很猛男喔!
上次同學會,最高興看到你跟王媽媽,你的丰采依舊,那麼健談又幽默,下次的同學會一定還要來,你可是我們永遠的座上賓。在這裡我要祝福爸爸永遠的好哥兒們70一條龍,天天活跳跳 。玫琴玫鈴婉英也請我轉達他們的祝福 。                  
 玫暖敬上


(第三封:明珠姐給老爸的信,深情動人啊)

王老師:
有一個記憶既清晰又遙遠,它經常不經意的浮現在我的回憶裡。
那是一個下冰雹的夜晚,我正睡在怡婷的房間,牀是上下舖的,忘了睡的是上舖還是下舖了,總之一陣急來且駭人的聲音醒了熟睡的我。那一年我讀高三,已經放棄英文,因為應付不了背了又忘 忘了又背的單字,是老師您伸出了援手叫我定期到老師家,免費為我和怡婷一起上英文課。下冰雹的夜晚那種經驗對當時的我是全新的,這一個記憶總是讓我連接上那一段無法以言語回報的師恩,經年已過只覺恩情日深,內心深處常感念不已,常常有想回去探望老師的念頭,只想親口告訴您,老師我非常非常的懷念,也非常非常的感謝您。

明珠鞠躬


(第四封:來自我同學,也是塔克裡最漂亮的女兒秀凰的書信)
親愛的老爹

從精誠畢業轉眼三十年了,還對您的呵護時常銘記在心,現在的我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 還是常常向先生小孩提起您。聽阿鎧說起您的身體都很健壯 我心裡滿是安慰和欣喜,希望在最近的日子 我會帶著先生一起去拜訪您。祝您 父親節快樂                
乾女兒 秀凰敬上


(第五封:來自我隔壁班,全校第一名的女生,也是最會跟塔克應嘴應舌的秀敏的來信)

大學畢業後,終日忙著生活。在阿鎧的一通電話後,20幾年前的記憶,頓時海中鮮明地重現。
畫面中,一間猶如孔老夫子時代磚瓦私塾中,(很難想像嗎?但那是真的)一位瀟灑、率性的英文老師,倚靠在黑板旁,斜著身子,用那獨特的台灣國語及自創的文法口訣,(如both、all要站在主人的後面,廁所的前面)輕鬆的講解著乏味的文法。台下不時發出陣陣的笑聲,及愉快的朗讀聲。而我的高中聯考英文那98分,就在這快樂學習中奠定了極佳的英文基礎。真的很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國中時光,更想念和乾爹「王武A」相處的日子。幾度想找機會探望乾爹,總覺得欠缺一個拜訪的理由。既無功成名就,又無大富大貴,如何能讓乾爹臉上增加光采?套句常用話,或許是我「想太多」了,不知不覺中,十幾二十年就這樣pass by。
父親節將近,趁著個機會,說聲:「乾爹,父親節快樂,身體健康,順心如意!!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忘記那位騎著鐵馬,有著隨性身影的「王武A」老師」。
                    
失散多年的「查某仔」 阿敏敬上

2009年7月28日 星期二

偷抄日記

時間再拉回小三,還沒瘋狂沉溺於大富翁前,那時候寫日記,本山人還有一撇步。那就是----「抄」。抄我老姐的日記。

老姐其實作文寫得不錯,她都會把她寫過的日記本子,一學期下來四本疊成一冊,再請哈露幫他打洞穿線,搞成一份年鑑,然後存放在他的義美餅干盒裡。這個寶箱後來被我翻出,於是我就展開神不知、鬼不覺的秘密行動。

偷抄人家日記,其實是有章法、有訣竅的。首先你得先讀一遍,不適合的要折起來作記號,以免下次重覆閱讀。跟時間有落差的也要記得改回來,我姐跟女生玩家家酒遊戲的也要挑掉。還有不能天天抄,因為老師會看出來;最後一定要跳著抄,不可連續抄寫,萬一被抓包,會死得很難看。抄過的日記,平約三週後可以同樣題材再寫一次,老師要讀那麼多本子,不可能記得你重覆寫相同題材。我小時後躦研在這事的心思上,可謂用心良苦。要當賊,也得拿出真功夫。

我抄老姐日記,圖的全不是成績,而是時間與精神。那些我姐寫太多的,我還不屑抄呢,一定要選字數不多不少的,才不會浪費我遊戲人間的時間。

就這樣,上學期過了。平平安安的,那就繼續吧,下學期也過了,也是個太平日子。此事本來進行完美,偏偏我風騷,居然也學起老姐把寫過的日記珍藏起來,也請哈露製成年鑑,完全忘記當賊得淹沒證具的重要性。加上我老師,沒事竟在我那幾篇抄來的日記圈寫下一個「好」字的評語。於是這天,老姐有點看不過去我凡事都要跟他學的行為,便拿起我的年鑑翻閱,好巧不巧看到這「好」字,當下立即品味起來。這越看越不對勁,怎一本日記裡有寫「好」字的都這樣熟悉。她也不翻證具,就直奔東宮向額娘告密而去。以前,家裡審判大小事,判官向來是依據講理,要嘛人證,要嘛物證。但哈露在此事的判決上,頭一次不宣這兩樣東西進殿。因為膝蓋想都知道---「阿鎧的作文不可能這麼好」(奇恥大辱 >_< )。

東窗事發後,我還記得以下的庭上對話

哈露:「為什麼偷看人家日記?」
小阿鎧心聲:(有沒搞錯?不是罵我偷抄喔)
恰查某(老姐跟我吵架時我就這樣叫她)
:「你知不知道,日記是人家的隱私」
小阿鎧心聲:(哇咧,原來是 “原告”秀斗,居然以偷看罪起訴我。哇哈哈!賺到了!賺到了!)
哈露:「你在笑什麼?」
小阿鎧:「沒有啊。」
哈露:「那為什麼偷看人家日記?」
小阿鎧:「因為姐寫得很好看啊!」
恰查某:「那也不能偷看啊!」
小阿鎧:「你看你看,我抄你的日記,老師都有打「好」字耶 ^ ^ (語畢,驚!)」
小阿鎧心聲:(幹!言多必失)
哈露:「什麼!你偷抄日記」
恰查某:「對啊對啊!他都在偷抄我日記」
小阿鎧心聲:(你現在才想起喔)
哈露:「手伸出來!」
哈露:「手伸出來!聽到沒有」
哈露:「伸好」

………………………………

小阿鎧:「嗚~~~~~~」
哈露:「不准哭!」

(待續)

2009年7月20日 星期一

小四的大志

我覺得人有些本事是與生俱來的。既不是遺傳,也非家族基因,就是老天爺賞的,要不要,由不得你,反正是給你---「這個人的」。

像塔克就很會跑,阿媽生的小孩裡,就屬他最高、最黑、也最勇健。我的那些伯伯叔叔們,沒一個有鐵人的基因,塔克有雙飛毛腿,追趕跑跳,他樣樣行。偏偏,這本事只傳他一人,我們三個小孩,好像跟運動的天份都沒沾上邊。

那麼,老天給了我什麼呢?我想應該是創意的天份。我記得我小時候,還沒上學前就挺愛「拿畫筆」這舉動,很多小孩子都會的塗鴉行為反倒沒發生在我身上。我就是覺得那行為好「幼稚」,本大人是不塗鴉的,要嘛給我畫筆,我就畫給你看。

所以我幼稚園起就很會畫畫,進了小學,畫畫課簡直是我施展魅力的地方,老師疼我疼個半死。我的每張畫他都要回去貼在他房裡,然後他跟美術老師說:「喂!這小孩可以教喔」。他叫我回去跟哈露說,趕緊包一個紅包給畫畫老師,他要教我畫畫。但我好像沒這麼做,我那時心裡想的是,幹麻要學?畫畫是我大爺快樂的事,我高興畫就畫,不高興畫就不畫,幹麻跟這事過不去呢?

然後我小二,有一天看見讀小四的鄰居姐姐在寫毛筆,我就又愛上了。覺得毛筆字真好看,嗯~等我昇上三年級,我也可以來玩玩毛筆字了。然後呢,我就這樣乖乖等到三年級,我還記得那第一天的毛筆課,我的老師劉月雲,高興地像一隻下了蛋的母雞,他發現班上有三個人書法寫得好好喔,一個是我們班長(人家父母本來就有在陪養)。再來就是我、跟坐我旁邊一個很會偷錢的女生。
劉月雲老師,高興地,對著班上說:「來來來!盧建宏,你寫三民主義。張淑美,你寫統一中國。那阿鎧,你你…你寫復興中華」。我當時被分到筆劃最多的四個字,我們把字寫好後,老師把字薦給另一老師看。然後這個劉月雲老師也要我回去跟哈露說:「趕緊包個紅包,我幫你們找老師去」。

我那時候還真喜歡寫毛筆,一堆同學,我和班長盧建宏,外加老師認為該去學的好學生,通通都去補習練字去了。我當時是真愛練毛筆,每個週末都乖乖去練寫字,下雨天也去,回家也練,就是覺得習字好玩,怪的是,那個張淑美並沒有來練字,可能是老師認為她不是好學生,沒讓他去練毛筆,反叫他去丟鉛球。結果他後來變成班上的三鐵皇后。
我呢?我則是一整個三四年級的周末都沒跟其他小朋友玩,都在寫毛筆。當然我的毛筆字與畫畫讓我在小學時期挺風光的,每次去比賽都有拿獎狀回來。我靠著我的藝術天份,當了班長,當了模範生。唯獨讓所有老師都摸不著頭緒的是,這樣出色的小孩,為什麼作文這麼差呢?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很多東西是拿起來就會的,唯獨寫作文,這這…..這太傷腦筋了。我的所有老師都很努力地想改造我,逼我寫出好作文,但我通通都拿回家請塔克幫我寫,我的功課只有作文會找他,其他的我一切自理。(我那幼小的年齡以為,我媽是不識字的苦命女子。)
我找塔克幫忙寫作文,他寫啥我就背下來,然後套用在任何一篇作文裡。好比說:塔克描寫花蓮風景就會教我寫「海連天天連海,風景美不勝收」。然後我去日月潭玩,也是海連天天連海,去大同水上樂園也是海連天天連海。總之所有風景在我的筆下通通都長成「海連天天連海,風景美不勝收」。

開始學校要天天寫日記時,就是我人生夢魘的開始。我最愛寫的題目是玩大富翁。內容大概是,有誰玩,買了那塊地,蓋了幾棟旅館,最後我最開心的地方便是,結帳。誰誰誰賺了多少,一長串寫下「一億五千六百四十三萬七仟八百四十三元零五角。」然後把所有人的錢財記下來,一篇日記也差不多占滿篇幅了(還通通是數字呢,真開心)。我找到這個新公式後,我就再也不必掰「海連天天連海」(也才六個字)那一套我寫久都心虛的理論了。我平均一週寫一次玩大富翁,寫到老師竟然說:「不要每次都在家玩大富翁,做點有意義的事」。我才驚覺不妙,啊~啥是有意義的事呢。坦白說,我那幼小的年齡,居然將此評語思考三天三夜,覺得自己太對不起老師,太對不起國家。想著想著竟流下了匹夫的淚水...>_<

隔天,我擦乾眼淚,拿起畫筆,我覺得該是我報效國家的時後了,我找來一群小朋友幫我做壁報,我去學校張貼我的大作---「保密防碟,人人有責」。書畫通通包了,就憑這股熱血。老師看了我的畫、我的書法,終也流下夫子的淚水...

那一年,老蔣屍骨未寒,老美就來鬧斷交...

(待續)

2009年7月13日 星期一

虐童記

這是發生在我小一還不到七歲的恐怖記憶。
話說哈露一早正要給我泡牛奶,偏偏本山人最討厭的就是喝牛奶。
我打開牛奶罐,一看裡頭全是螞蟻,大喜,趕緊跟哈露說:「你看你看!壞掉了壞掉了!生螞蟻了」;哈露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奶粉,欺鼻一聞:「哪有壞,還可以吃」。於是就拿起湯匙,連舀四瓢,還問我:「夠了嗎?」我哪來得及回答,簡直傻眼,當場看她如何用滾水燙死杯子裡滿滿的黑螞蟻。

當時我幼小的心靈被這一幕嚇呆了,接過哈露泡好的牛奶。一看上面浮滿一層黑壓壓的螞蟻屍體,簡直嘔心死了。

以下劇情請大家慢慢看吧
(這可愛的插畫,是我們家有為青年/劉士豪畫的喔)





後記:
請父母們不要有樣學樣,此為哈露的錯誤示範,本人以吸管喝奶,從頭至尾直視杯中所有上了天堂的螞蟻,小心益益,沒讓任何一隻進到我肚子裡,此恐怖驚驗,至今想起仍歷歷在目.

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

師公來信

塔克有個活帖的,叫做吳岳星,是精誠中學久遠時代的老師,教國文的。塔克說我要叫他師公,因為他是我老師的老師。我的老師叫李芸芸,上個月我們同學會,老師要我在部落格更正,她說她才是第一屆,HD大哥他們要晚他兩屆。吳岳星老師當年教李芸芸老師國文,也教他寫作文;然後呢物換星移後,換李芸芸老師教我國文,也教我寫作文。這就是師公的由來。

塔克其實有很多換帖的拜把兄弟,但數來數去都是精誠的老師。他的世界很簡單,就是學校跟家裡。這一條路上能跟他碰頭的,五十年來都已是他生活裡的至親好友。我以前就常聽他說起吳岳星、吳岳星;但我還沒見過他時他就舉家移民去美國。塔克經常跟他書信往來,去美國時也會去找他。但後來又常聽老爸說起吳瑩鑫、吳瑩鑫。這個吳瑩鑫老師也是教國文的、也是師公、也很高、然後偏偏也移民去美國。所以到現在我都還會問,哪個是哪個?我最後的分辨,就只好這樣問:「是不是有個女兒跟我一樣大,常跟我吵架那一個」。好,有個跟我一樣大的女兒的老師,我就認他叫吳瑩鑫不是吳岳星。(大家頭昏了吧)

我們學校還有一個老師叫吳錫鑫,我都以為他們是三兄弟。念起來都好像啊,但塔克說不是、不是、不是,叫我別再問,也別再搞混了,煩死了。(事後塔克補充,吳瑩鑫又稱大吳,小吳是吳錫鑫)

回來說正題,塔克把我寫的「哈露的王國」與「那個遙遠的下午」寄給吳岳星師公看。塔克向來只把我的文章拿給他敬重的人欣賞。精誠的老師個個是頂尖的,但在他們眼裡,也視對方的職教為最專業的,所以塔克驕傲的咧,把這文章給師公看,他應是挺有把握師公會讚美他說「王公啊,你真的很會生」。果然師公的評論真的很優,給我一個很好的評語,老爸說:「你看你看,他真的很會評論喔」。

塔克以前常在課堂上向學生說,真要寫文章,就要寫得過朱自清的「背影」。於是背影一文,成了他眼下的一個高標。幾年後,我記得三毛也寫過背影,文章大意是他關於荷西死後,父母到異地裡陪他療傷的情事。塔克有一天在課堂上說出,終於有人的背影勝過老朱的了。

「那個遙遠的下午」,在塔克心中是應是勝過三毛的。但我想好文章都是感動人的。沒有朱自清大師前人的啟發,我們這些後生晚輩,豈能有好的學習對像。但我想能讓自己的父母喜歡比誰喜歡都重要。謝謝師公給我的評語,文中點出的小缺憾的確是我的大意,沒有仔細檢查的結果。

我其實小時候的文筆很差,這種差是,一差差到國三畢業都無法寫好作文。小時候的日記都是混過去的,這故事很長,待我下回分曉。今天是應塔克之邀,要我跟師公謝謝一聲的,在此僅祝師公們,身體健康,吃飽飽、睡好好啊。




2009年6月27日 星期六

人在坎城

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我不寫塔克跟哈露,要來寫寫我這週在坎城的日子。
我來參加2009的坎城廣告節,之前就一直想來,但很白癡地以為只要買了機票跟老闆請個假就可以來了。想不到原來是要繳學費的,七天的廣告節,就只是每天進來看看參賽作品,聽聽大師的演說(反正我都聽不懂),要價十二萬多台幣,加上飛機票與食宿,省一點花二十萬是有找的。
還好我的老闆很疼我,出錢要我來這兒看看,這帳他會去跟老外算,算在我的職業訓練費用上。所以我不好意思請公假,就把年假請了,來此當個好學生。

第一天到坎城,發現天氣實在好得不得了。很像台灣的秋天,但七點過後會下起雨,天氣一下子變成冬天,這樣舒朗的氣候真的很適合渡假。巴士停在坎城會場前,一下車就想起我剛退伍時第一次來歐洲旅行,那次也不是我出的錢,是塔克犒賞我光榮退伍,帶著我和弟弟歐遊十二天。我們途經坎城,也差不多是同樣的下午時間,當時的導遊指著這裡最昂貴的飯店給我們看,說那是坎城最有名氣的地標,因為很多世界一流的影星都要來住這裡的。

坎城一年裡有兩個大盛宴,五月的坎城影展,以及六月的全球廣告獎。十五年前跟老爸來此,那時我想的是,侯孝賢的”戲夢人生”,曾在這裡領過獎,當時的李安才剛剛冒出頭,還不到火紅。我想著,真要有一天來此,不知是以何名目來,因為坎城不是多有名的觀光盛地。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會以廣告人的身份來坎城,並且踏進那個頒獎典禮的禮堂。轉眼間,十五年過去了,人生某些時候的舊地重遊,其實很耐人尋味的。
(本人此次來,純脆以觀模者的身份,我並沒有得獎喔,再說台灣至今也才拿過兩隻銅獅,要得獎不是那麼容易的)。

今晚是廣告節的最後壓軸,頒出最大的獎,我想這獎跟佛洲的所有親朋好友很有關係,因為得獎的作品是歐巴馬的競選Campaign,這Campaign裡最致勝的關鍵是在佛洲所做的 ”The Great Schlep”。坦白說我因為聽不懂英文,不知這個傳播是在做什麼,但好像跟猶太人有關,我們的家族裡其實是有猶太人血統的,Wanda的雙胞胎姐姐Wendy嫁給猶太人,生了兩個漂亮並且非常優秀的女生,他們自發學習希伯來文,只因他們覺得以身為猷太血統而驕傲。所以說,我認為每個台灣人都該學習閩南語,那跟意識型態無關,跟愛台灣也無關,這是自我文化的重要認知。好了我又扯遠了,誰能說說這個Campaign是怎一回事呢,住佛洲的所有格友們請說說你們的看法,到底這個Campaign真如他們所說,是扭轉歐巴馬勝選最重要的一戰嗎?廣告公司真的這樣厲害?可以讓歐巴馬起死回生嗎?

最後我要跟大家說的是,來此的一週裡,我就是每天去看全世界的所有廣告作品,我難得每天睡得這樣好、這樣沉,六點起床,然後自己做早餐吃,八點半就去會場報到,每天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然後前日聽到麥可傑克森猝死的消息,那天晚上,我坐在露天咖啡座吃晚餐,餐廳裡傳來麥可的經典名曲,聽了真叫人感傷,某一年也是出國休假,旅途中傳來梅豔芳去逝消息,2005年去西班牙過新年,南洋發生大海嘯,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我一國世界就很「帶賽」。

2009年6月19日 星期五

塔克的腳踏車


塔克年輕時的樣子

塔克生姐姐那年 在橫桿上放了娃娃座椅

塔克有一輛腳踏車,四十年前當大家還走路上班時,他那輛黑頭的單車,算是他人生的第一台BMW。

塔克過得不錯,一個配有單車的男人,在當時算是門面好看的。哈露生我那年,塔克買了摩托車,這下子又把門面提昇到寶時捷層次。只不過那輛摩拖車塔克也才開兩天,就連人帶車滾進大水溝裡。至此,塔克就再也不信「吃油」的機械。他說:「那力道不是自己的,要快要慢他沒法兒施力」。
賣掉那台「寶時捷」後,塔克這輩子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腳踏車了。

老爸的腳踏車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因為四十年來,他給學生的形像就是如此,不管晴天雨天,就是騎車去學校。一些原本騎單車的老師都改騎摩拖車,甚至開車時,塔克還是單車一輛。我高中那幾年,學校好多老師幾乎都開車上下課了,早上七點半校門口的風景成了很大的對比。

我小時候記憶深刻的親子活動,就是老爸會騎單車載我們去圓環的義美去吃霜棋淋,彰化那時候的圓環,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十字路口,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圓環的馬路底下竟養了兩隻鱷魚,鱷魚喔,我現在想起這事,竟覺得那時候的政府真是非常地可愛。
我們的單車之旅是姐姐坐後座,我掛在單車的橫桿上。我們都在夏天的晚上出遊,當時的老舊單車,煞車是整隻握把,我要是扶得不好,雙手就會被咬住,我還得注意腳踝得全程彎著,不然一放鬆拖鞋就會掉到地上。我對於這種技巧掌握得很好,幾次央求塔克讓我去坐後座他都不肯,他說我的腳會被絞進去腳踏車盤裡,到時候變成肉醬。

對於這種老舊的單車,我非常懷念。塔克騎了好久好久,終於有一天,一群畢業的同學合力送他一台新的腳踏車。新的單車外型很炫,塔克騎不來,把他送給我。我當年扛著這台單車上台北,選了離公司近的地方窩著,每天就騎單車上班,一個月後,我的單車就被偷走了,鎖得穩穩的,還是被偷走了。這事讓我很生氣,偷車人該下地獄。

老爸之後換了很多單車,其實都是淑女型車,他說還是這種車好騎,他可以騎這種車載我到處去,大學幾次離家北上,塔克都堅持載我去車站,兩個人體重加起來總共是150公斤,前面再掛著我的行李五公斤,塔克的雙腿真不是蓋的,當年飛毛腿的封號,真是得來不虛。

同事很懷疑老爸不會開車,我說他連摩拖車都不會騎呢?大家更驚呼了,今年五月我去嘉義大學演講,順路回了家一趟。哈露剛好那一天綁粽子,要我提一掛回台北家。離家的那個下午,哈露要塔克幫我載行李去車站。我的行李不過一個背包加一串粽子,但兩老還是堅持要送我去車站。我說:「爸,那你就幫我載背包好了」。塔克點點頭,一手扶單車握把,一手反轉按著我的背包,晃到車站去。

家離車站走路不過十分鐘的距離,但那好像是每個子女與父母親的「告別月台」。
我不捨塔克騎這段路,每當他轉身離去,我就快步向前,奔向車站。

2009年6月8日 星期一

飯桌上的騙術

哈露說我是三個小孩裡最好養的一個,因為我不挑食。
我在孩童時期就會吃青菜了,不討厭而且喜歡。多數的小朋友還停留在空心菜階段時,我已經可以挑戰苦瓜。我是不怎麼喜歡空心菜,我對他存有一種自以為優越感的處女座偏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認為這種菜的層次太低,搞得所有攤子都能「燙青菜」,對其它好吃的青菜來說有點不公平。

我不太喜歡哈露煮空心菜,但哈露非做不可,因為這是塔克最容易接受的青菜。說穿了,就是他太容易入口了,幾近每個小孩子都能接受。所以呢?本人有點看不起「空心菜」這物種。牠太想討好每一個人了,真的。(我承認我有點病態)。

哈露喜歡醃醬瓜,拜我食指上的刀疤之賜,我也被哈露影響了。我幼稚園有一天放學回家,哈露弄了一碟醃菜小黃瓜,沒人吃,他只好自己收拾。小黃瓜輕脆的聲響在她口裡真是好聽,我說:「好好聽的聲音啊!」。哈露聞言露出喜色:「真的嗎?那我也想聽」。我就說:「好啊,我咬給你聽」。我一開始只是打算咬一咬就算了,但哈露說要吞下去才算數。然後就換她咬給我聽,她會張嘴給我看說他吞進去了,然後說:「來,換你了」。我說:「喔!」。然後一碟小黃瓜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清掉了。我覺得我小時後很好騙,我經常會被一些很奇妙的東西吸引,然後哈露就順水推舟,把我拐到那裡。

我第一次吃美乃滋是在家族聚餐中,哈露把我叫到一旁指著「花枝姑姑」說,你看你看,花枝阿姑就是每天吃美乃滋,皮膚才會這樣白。我當時根本不在乎皮膚白不白,我只是很好奇,「喔,原來白白的美乃滋有這樣效果」。好,那我也來試試。所以,我吃魚也是這樣開始的。因為哈露居然教導我說,吃魚的人比較會游泳。這種騙小孩的把戲,在我那幼小卻又顯得非常有靈性的心智上,是絕對深信不疑的。小孩子哪個喜歡吃魚?我當然也不愛,對於吃了魚就會游泳的說法,完全就是打到像我這樣「自以為是的人」。套一句行銷人說的,哈露,其實很會抓消費者「insight」。

老媽也不是沒有失敗的時候,她的養生理論,用在塔克與弟弟身上,就是完全挫敗。塔克挑嘴,青菜不吃之外,所有跟營養有關的,他死都不碰。弟弟則是從小不吃補,偏偏哈露從小就猛燉補品給我們吃,那些中藥材,配上活捉的鱸鰻,刺又特多,哪個小朋友會喜歡呢?這點哈露就從不騙,而是使出母親的威嚴:「乖乖給我吃,不然就別想睡覺」。
我們的進補時間,都在晚上十點半以後。每次聽到今晚要進補時都覺得很痛苦。程序是,每個人先乖乖喝一碗湯,接下來是吃魚肉。我跟姐姐都是捏著鼻子把那些藥湯快速喝進肚,並且以忘記味覺的姿態扒下鱸鰻肉。後來我發現,太快吃完,哈露會盛上第三碗,這真是一件進退兩難的事。弟弟就不同,他會跟哈露耗,並打持久戰,他最另哈露無輒的是,絕口不吃,然後坐在飯桌上讓那碗補品放到涼。他完全尊守君子約定,不睡就不睡,我就在此乖乖”度沽”到半夜。這場戰爭雙方都不相讓,但最後勝利的都是弟弟。事隔三十多年後,哈露有一天告訴我說:「弟弟原來是怕那味道啊?」。哈露覺得內疚,我倒奇怪了,哪個小孩不怕那味道,不然咧。

我後來把這事說給同事聽,很多人羨慕我從小就有補品吃。哈露燉過的補我最怕的是「土虱枸杞子」以及「蒜頭青蛙」;「當歸鱸鰻」與「十全黑骨雞」則是最常見的。這些東西現在想起,還真叫人流口水。我覺得食物會隨著人的年齡增長而有不同的味覺看法。我已經三十年沒吃過老媽燉煮的補品了,感謝那些「苦苦相逼」的夜晚,讓我們三個小孩,今天得以有健康的身子骨。

2009年5月31日 星期日

生日禮物

我的左手食指有一道二公分的疤,那是我小學四年級,用哈露的菜刀削出來的。

弟弟在母親節的章裡提到我們的小時後教育,讓我想起了這段記憶。其實擦塔克的皮鞋一直是我的工作,不是弟弟的。他那時後還小,哈露給的工作只要求他把自己的書包洗乾淨就好,其他公領域的工作,都是由姐姐跟我負責。
我很會擦皮鞋,因為有一次哈露帶我去車站看人擦鞋,師父展現的技巧實在很吸引我,於是哈露將計就計,弄了一塊四四方方的布給我,並在布上縫上她的破絲襪,她告訴我,這將是一項神奇的工藝。我深信不疑,從此塔克的皮鞋,就全交我打理了。我覺得能把皮鞋打磨地很亮是一種成就感,哈露看準我的這項弱點,就開始委派一些「該是大人幹的差事,但由小孩來做簡直就是偉大的工藝」來給我做,並鼓勵我越級挑戰。

這就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收到爸媽的生日禮物的故事由來。

我小二那一年,哈露給我一套鏟子做為生日禮物。小小年紀實在不懂大人陰謀,事實上這二隻鏟子,是我週末假日的打掃工具。哈露知道我手巧,小時候後花園的園藝工作就是我出勤義工的園地。在此聲明,我們不是啥有錢人,有錢的是老祖先,在彰化那個人多口雜的大宅門裡,我們分配到一小間瓦房,大宅地裡有十幾戶約四十幾口的人家。你可想像那公設比有多大,哈露看不慣公領域沒人打理,就派我跟老姐打雜去,老姐比較可憐,後花園的茅房與澡堂這種粗活是她負責的。我是園丁,修剪花木、施肥的差,則是我自小的拿手活。

哈露深知如何誘騙小孩,於是在我生日當天,送給我一付彩色的鏟子與簾刀,我當時如獲至寶,在出完差事後,都還會把他們清洗乾淨,掛起來晾乾。哈露看我被騙得渾然不覺後,就變本加利。終於,她的目的現形了;她去菜市場要來一堆死魚吩咐我要去幫每一株植物施肥。哈露告訴我說,我只要神奇地把些魚埋進那土裡,那些植物就會開花。我心花怒放,於是將小魚埋進我們去蘭嶼帶回來的那顆雀榕上。我長大後才知,榕樹原來是不開花的。哈露陰謀得逞後,給我的東西就越來越噁心了,魚腸、魚鰓、魚鱗、加上一堆噁臭的動物內臟,成了我們後花園最天然的有機肥。

我事後想想,覺得打掃茅坑還好一點,至少是帶口罩的,但我覺得哈露真了不起,在我們那樣小的年紀,就教會老姐如何使用鹽酸這種會要人命的致命武器。老家是一個可以媲美中國大陸某古老農家的八合院房舍,又深又黑。尤其是茅屋與後花園,那也是弟弟最害怕的地方。可想而知這個宅子有多大,我因為做了長期園丁,因此從小就很會爬樹。我最高紀錄是爬上四層樓高的房頂,去為我們的二房曾祖母,摘取一堆含笑花,讓她老人家插在後髮髻上,以及貢奉觀世音。

哈露當然知道要哄騙我們得施一些小技兩,在我們出完差事後,她通常都會帶來一鍋冰涼的綠豆湯到工地來給我們吃。當然,我也不笨,哈露指派的假日工作,我也會使用我在社區的權威,吆喝一堆小朋友來幫忙,於是當哈露端出綠豆湯時,我就覺得挺有”做大哥面子”,我竟因享受這種面子,傻傻地當了哈露六年的免費園丁。

至於我那道疤,可以這麼說,那時哈露對我的培訓計畫,已從拿簾刀進昇到拿菜刀的教育了。有一年哈露去要來一堆菜心準備醃醬菜,我為了討哈露開心,便拿刀隔空削菜心(在栈板上削菜談不上功夫的,隔空削蘿蔔才是絕活)。你可知道那菜心的梗有多粗?不知道對不對,是的我也不知道,一個使勁一刀畫下去,食指差點斷成兩截。我當時怕到去洗手,洗完甩手,被老姐看到我在上演血滴子後,才趕緊叫哈露來給我包紮。

案發當時,我還去坐在哈露的桌子邊,心想等一下該如何報備,事後地上一灘血,足足流了有二百西西之多。我當然沒哭,最可怕的是,我事後完全沒有一朝被蛇咬的感覺,繼續拿刀,就像哈露教我的「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我的成就是,在小學畢業前,已成功習得哈露真傳----「隔空削愛文芒果,並且不流一滴湯汁」。

後記:
請參看本人栽種的種子盆栽, 自小習得的技倆,足以證明我有過童工的生涯歲月。
http://www.flickr.com/photos/33181249@N04/with/3094095323/

2009年5月21日 星期四

精誠1973的照過來,塔克有話要說

老爸晚上打電話來,我還在公司加班。晚飯過後的這段期間,通常是哈露打開電腦與塔克分享「塔克與哈露」的部落時刻。剛剛老爸趁我忙亂之際,來了個「讀者Call in」,特別囑咐我要謝謝一個人。
那就是林大姐與其先生。林大姐是精誠中學1973年也是塔克的第一屆學生,應 HD大哥之托,不在網路上公佈真實姓名,故以林大姐稱之。

塔克說林大姐昨晚與其先生從台中趕到彰化探望他們。並特地為哈露帶來「億金油」以及高級晚霜「黑麻油」各一瓶做為伴手禮。塔克說這是他收過最有創意的禮物,我聽後不禁大呼:「1973的學長學姐們,你們也太有梗了」。

我覺得,這就是精誠中學最可貴的地方,師生打成一片,每每聚會,學生都會扮演老萊子綵衣娛親。在此再次感謝林大姐與其先生,塔克再三囑咐要我幫他寫一篇謝謝您們。

師者,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子曰(塔克心有悽悽焉)。

2009年5月19日 星期二

結婚



民國五十二年,塔克覺得該娶哈露了,哈露沒意見,只跟塔克說:「那就去把聘金備一備吧。」
塔克忘了結婚得要錢,回去問了我阿公,我阿公當時沒錢,因為錢都給他兄弟們拿走了。哈露憶起這段往事,覺得他公公真可憐,王家不算窮,在車路口也算有頭有臉的,偏偏我阿公一生持家,餵長餵幼、就是不餵妻不餵兒,阿嬤跟了阿公,在王家沒地位,忍了一輩子,到了五十多,兒子要結婚拿不出錢來,心中不免遺憾。

我阿公沒錢這事,我聽久了。但我阿爸沒錢,我覺得新鮮。塔克就跟哈露說:「不急著婚,我得籌你的聘金去」。這一籌,一年過去了。塔克跟我二伯的老丈人借了一萬二。他跑去跟哈露說:「這錢我是借來充場面的,妳可別拿喔」。哈露點點頭說:「那可以結婚了吧」。

所以我外婆沒有拿到塔克的聘金,就這樣把哈露交到塔克的手裡了。哈露說,但訂婚的時後,塔克她娘有給她們高貴的喜餅,喜餅上印的是「台北義美」四個大字,對於當時的彰化人來說,台北義美幾乎等同「巴黎進口」的代名詞。所以這是一盒了不起的喜餅,天曉得你嫁的可是一個窮光蛋。哈露沒想這麼多,她也不是啥名門閨秀,總之,稱頭的喜餅對新娘子來說,就是討喜。於是哈露風風光光地拿走六盒,給了醫院的同事,剩下的,她就不知分給誰了。我問36盒夠嗎?哈露說當然不夠,但之後補做的就請不起台北義美,反正有那六盒分跟給重要的人,也就夠了。

一萬二反正是借來看的,充場面的,塔克與哈露的想法是,這些聘金本就可不要,兩人以後靠的是自己,但場面好歹得做給長輩看,無關風光與面子,純粹只是宣告。人嘛,一生嘛,總有一兩件事,得照著劇本來。

我問,那禮金呢?收了禮金應該補得回吧。塔克對此也不計較,全數交給我阿公他爹,此人我應該叫他一聲阿祖,但我跟他不熟,也懶得問那些有的沒的。哈露與塔克覺得,能借錢辦一場婚禮,偷笑了;那還顧得了禮金進不進自己口袋。當時吃一桌喜酒,紅包規矩是「八十元」,不到者禮數是「四十元」。塔克說這都是行情價。哈露一旁聽了連說我記得好像是「八百耶」。呵呵,哇咧「八百咧」,哈露向來是「民國幾年了都還搞不清楚的人」,這點我相信塔克說的算,畢竟借錢結婚的是他,不是一旁納涼的新娘子。

好了,這就是今天給各位看的照片的故事。忠實的格友們請張大眼睛,站在此對新人旁的可愛花童,其中之一便是Wanda。他跟Wendy是一對雙胞胎姐妹,我若沒猜錯的話,左邊這個,站在哈露旁的,應該就是Wanda阿嬤啊。

大家有沒有覺得,塔克年輕時長得非常地「衣索匹亞」。唉!民國五十三年,真是個物資缺乏的年代啊。

後記:寫這篇文時,想起爸媽再五年就「金婚」了。我找出四年多前幫白蘭氏客戶做的一隻廣告,請大家一邊欣賞舊照片一邊回味廣告影片吧。

2009年5月8日 星期五

哈露 母親節快樂

後天是母親節,我找到三張照片,分別是哈露抱著我們小時候的模樣。「母親抱著Baby」是為人母最幸福、也是最淘醉的時刻。我覺得即使我們都長大了,在媽媽的心中永遠都還是小孩子,我覺得貼出這樣的照片,不僅有意義而且非常有創意。(嗯,我很得意我想到這招)。
於是我趕緊請姐姐跟弟弟,寫下他們想跟媽媽說的話,所以哈露媽媽,今天這篇文章,我要把多的版面留給姐姐跟弟弟,他們連夜寫出一篇文,姐姐的很短,但很重要,弟弟的寫很長但非常地溫馨。

我發現,在找這些照片時,媽媽抱姐姐的照片最多,有七八張以上,偏偏姐的每一張都像個非洲娃娃,臉又黑又臭。我的只有一張,是我在睡覺的樣子。弟弟的有四五張,每張都可愛的要死,白白嫩嫩又一副很「耗呆」的樣子,我現在都還記憶深刻,他出生時我三歲。他生的那一天,健群叔叔帶我去慈惠醫院看弟弟,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弟弟小時後真的超可愛,每人都想捏他一把。
媽,記得這三張照片嗎?我們還在您襁褓中的樣子,我們三個人要跟您說聲母親節快樂.

(哈露與婷--1965 )


"媽,谢谢您一輩子教導我堅強兩個字,这是我一生用不完的禮物。“---女兒 婷敬上

(哈露與鎧--1966)


媽,開這個版是我今年做得最快樂的一件事.我知道您很喜歡,能用文字每天陪陪您實在是我做起來很簡單,卻是我拖了好多年才開始的差事.母親節當天我要拍「五月花衛生紙」的片子。這是個很照顧我的客戶,情非得以所以客戶已請我跟您說聲對不起。哀,自古忠孝兩難全,不能回家陪您,但還是老話一句「母親節快樂」。還有,我真想吃潤餅,今年都還沒吃到呢?---兒 鎧敬上

(哈露與剛 1969)


給母親—獨立堅強又樂觀進取的行動派女人

三四歲開始有記憶的時候, 與母親最甜蜜的回憶是坐在他的大腿上跟她玩”一角兩角三角形…”之類”童言童語”的遊戲, 在唸完那一串很可愛的話之後, 然後高興的跟媽媽抱在一起, 接著將他的小腹當作”鼓”來敲.., 彼此笑的東倒西歪. 很奇怪母子就是可以在這樣無聊的遊戲重複多次不嫌膩. 所以97年在美國聽聞母親重病時,我一個人坐在學校圖書館某個安靜的角落, 往日許多回憶湧上心頭, 想到上述那一幕時, 當天我在別人面前故作無事的心防潰堤而下, 眼淚就這樣不聽使喚的一直留下, 心中難以割捨的是與母親這份感情, 想到她一人獨自承擔”病重宣判”…

成長過程中, 對母親的印象總是那個”晚歸”的勞動女人, 在他的要求下做家事是我成長過程很鮮明的一部分, 從唸幼稚園起我就得每週洗自己書包, 布鞋, 然後還得認養擦父親的皮鞋…接著就是擦地板, 洗碗…還有就是很恐怖的閣樓後花園之類的, 然後一直沒有覺得這有啥了不起, 直到唸初中時, 在老師的作文”我的家庭教育”或即席演講”我在家中做什麼時”, 我很自然的提到作家事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時, 我才曉得這在當時私立學校的少爺千金中, 我還真的是”異類”, 此外還有超齡的獨立訓練, 小學2-3年級就會跟兄姐單獨坐車北上找”花枝”姑姑, 代表作當然是10歲暑假, 父母親遠遊歐洲1.5個月, 沒讓他們操心,

還記得”黃小慧”老師在我作文眉批上寫”你的父母給你最好的家庭教育…”
當時只是詫異, 因為相較於其他同學父母—不吝惜對孩子的愛天羅地網灑下來張羅孩子一切事務, 我的父母真是獨立冷酷的可以, 事隔多年, 我可以了解黃老師意思, 但不會自我陶醉的認定黃老師眉批, 畢竟每人都有自己愛孩子方式, 但起碼我還是很感謝父母親給我這種”獨立身教”, 還有對我做人生抉擇的尊重…, 他們的方式的確在台灣父母中很另類..

跟父母親感情不錯(尤其是跟母親), 算是我的人生成就之ㄧ, 93年去歐洲旅行時,在參觀Barcelona聖家堂時, 母親當時簽著我的手臂, 而我耐心的跟她解釋Gaudi 建築為何都是曲線沒有直線, 這一幕被一位同行的”媽媽”看到, 事後當她羨慕又妒忌的口吻說道他好希望她的兒子也能這樣對她.., 我才曉得這樣小動作可以帶給母親這麼快樂時, 我也蠻高興的, 下次返台時, 希望還能這樣被她牽手, 再給她一個溫暖擁報!

最後職此母親節前夕, 我還是要”塞奶”的跟老媽說”我愛您,謝謝您”.---兒 剛敬上

2009年5月4日 星期一

億金油

哈露的這幾年,身體裡有些化療後的副作用。
都是一些小毛病,但毛起來也是很煩人。去年吧!哈露開始頭皮癢。
這要怎麼醫呢?呵呵!請放心,哈露有偏方。

什麼是「哈露偏方」呢?
簡單說就是「她自己深信不疑」的自創療法。一般的民間療法她只是聽聽,哈露太有神農嚐百草的精神,只要是天然的東西,夠好、夠營養的食材,她那「大長金」的靈魂,就會跑出來開始到處行醫。
好比說,哈露把芝麻油當歐蕾用(olay)。她說早晚一次皮膚簡直是「幼咪咪擱白拋拋」。有幾個加班夜晚,我一回家都以為哈露在為我煮宵夜,香味從她房間裡溢出來,嚇的我以為她在臥室裡包水餃。(大家看過三更餃子這部電影吧?恐怖的咧…)我問哈露,你不怕半夜螞蟻來咬你的臉喔?她根本不理我,一副「老神在在」左搓右揉呢?

再來,皮膚有傷口的時後,蘆薈比優碘有效。這已由本人活體實驗證實---真。的。很。有。效。還有蘆薈也適用於喉嚨發炎與發高燒(亦經我老弟活體證實成功)。嘴唇乾裂口水太少則要食用薏仁粉來改善脾胃,橘子皮熬冰糖可清血與治排氣。青少年的免疫力提昇,則以「白蔘燉排骨」一日三帖,此藥方也已成功收服混血兒體質,老姐女兒Christy說:「GOD!Very Good」。

哈露最新迷上了苦茶油,這一迷,除了將家裡的油品全換成苦茶油之外呢,她走進菜市場就開始到處尋問苦茶油的製成方法與粹取偏方,她一度想上山採茶去。最後被我制止。

苦茶油可以幹麻呢?去頭皮屑止頭皮養,洗髮後早晚五滴。亦可當晚霜使用,豐富的高單位兒茶素作用更勝「SK兔的Pitara」,當護手霜也可,但哈露說芝麻油就可以了,苦茶油太貴囉。那可不可以擦傷口呢?哦!當然沒問題。你只要不把他拿來當機油,怎麼養生都可以的。

一瓶比「萬金油」還要好用幾千萬倍的油,你能叫它什麼呢?
「億金油」囉。

2009年5月1日 星期五

全民最大黨--波蜜果菜汁暴笑篇



前幾天看電視,看見王偉忠把我們的波蜜廣告拿來改編了。真是笑死我了,尤其是白雲最後把一疊鈔票拿出來時真想扁他。小弟在此非常感謝偉忠哥,巧妙地借屍還魂,讓波蜜果菜汁有更大的後傳播效果,也增添更大的娛樂性,這真是我夢寐以求的啊。

2009年4月23日 星期四

波蜜果菜汁--聽媽媽的話 青菜愛呷

最近大家都在談的波蜜果菜汁 我把他們貼出來囉

前言
(這則廣告近日在網路引起廣泛討論,各大網站加總起來,回應的朋友大約有四五百人。喜歡與不喜歡的比例約是55:45。在此我很謝謝喜歡這隻廣告的朋友,但是我們更想謝謝那些提出批評的朋友。你們真誠地反應了好惡的聲音,這對我们來說很重要,也是我們團隊得以改進的地方。有批評就有進步,還是要跟不喜歡的朋友們說聲抱歉,我們會更努力,仍請大家繼續支持波蜜果菜汁。)

業務團隊/凱文 愛咪 豬莉 克萊兒
創意團隊/鎧爺 懋公 魏公 張燄
導演/羅景壬 製片公司/藍月

尋找黃元成篇

波蜜果菜汁 黃媽媽篇

波蜜果菜汁 羊舍的阿叔篇


最近波蜜果菜汁上片了,網路上好多人在討論,首先發難的都是看不懂的,但之後發酵的、跟進討論的人變成愛的很愛、不喜歡的還是不喜歡。

前天家族聚會,突然二伯說那個波蜜果菜汁是不是你做的,老爸問:「哪個哪個」。雪枝阿姑與姑丈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言地說:「就一個媽媽啊,說要找阿成,然後叫他要多吃青菜啊,要小孩努力工作還是要照顧自己啦」。(我很懷疑為何他們都沒提到那隻狗)。很訝異二伯會知道並且注意這片子,後來得知是堂弟峙岳收到我之前寄給他的「Teaser」影片。這回換他開始說:他說那片子說要找黃元成,讓他很吸引,但啥商品也沒有。之後波蜜的媽媽一出現,說了句「阿成」。他就連起來了。於是他就放消息給大家,說這波蜜廣告是我做的。

不過大家都說,他們覺得波蜜媽媽說話的樣子,根本就是哈露的翻版,眾阿姑與伯母們便開始念起他們的老伴:「煮個青菜都不吃,讓他們好生氣」。突然間所有女性長輩一致認為「男人應該多吃青菜」。

但我想大家更想知道的是,那隻讓人「霧薩薩」的狗,到底怎回事。
其實這是羅景壬導演的想法,當初他跟我談及想安插這個畫面時,我一聽就被打動了。他說:「遊子對家鄉,總存留著一些片斷回憶,那記憶是一種定格的影像,會暫留在你的腦海裡」。我覺得這說法太Touching了,我心中突然出現好多家鄉的畫面,那畫面真的就定格在時光的軸線裡,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在我的記憶裡流竄著。於是導演便把那狗狗的慢動作放進片子裡,我在看初剪時,這畫面給我的觸動是,媽媽身邊只剩我留給她照顧的那隻狗,讓遊子更能思念起媽媽,想起媽媽的那些碎碎念,其實都是為我們好。而媽媽最常對出外遊子念的便是,「要多運動、多吃青菜、天冷多穿衣」。當他這樣念著「小犬」時,出外打拼、脫繮的野馬們,你們能否抽空回家看看媽媽呢?

狗的意象有了很多解讀的空間,導演就是想把這部份留給大家各自省思。
緊接著第三隻廣告出來了,那是一個從小看著阿成長大的叔叔,他看見黃媽媽早上去郵局寄青菜給阿成,實在很火大,他跟阿成說:「長那麼大了,要自己多照顧自己,要多吃青菜,別老讓媽媽擔心」。這回導演在中間的定格畫面放了「小羊跪乳」的鏡頭,因為陳叔叔是養羊的,這畫面讓人想到孝順的意思。剛剛爸爸看到了,他來電說小羊跪乳的畫面他很喜歡,他說我的客戶「是個好人」。

波蜜的這系列廣告我們總共拍了四隻。還有最後一支還沒播出。我們今年的傳播主張就是「聽媽媽的話,青菜愛呷」。我們想藉由媽媽的關心,讓遊子找到安定的力量,不景氣的時候打拼之時不要忘記自身的健康,記得多吃青菜。世上只有嘮叨的媽媽,永遠關心自己的孩子。

當初在想這個創意時,我跟團隊說,我想要操作一種台灣古老「勸世調」的味道。我以前小時後常會去曾祖母的房間陪他聽廣播,廣播裡講的都是勸人為善的故事,那廣播有很濃烈的演歌味道,我記憶深刻。這個記憶現在存在我腦海裡的,也是一種定格的影像。勸世調的故事,讓人懷念起以前鄉下「鄰里相聞問」人與人間互相關照的情誼。勸世調其實就是一種老人家的「碎碎念」,那裡頭有一種老人家對生命、對「做好子」的善念執著。於是這廣告由阿成的媽媽起頭,勸他的小孩出門在外多吃青菜、隔壁看不過去的養羊的阿叔,也跟著加入「勸世調」的行列。這個「勸世調」的範圍會越來越大,於是第三集裡還有一個人會出來說,至於是誰?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但也是阿成的親朋好友之一,他最後會勸全國的人都該「聽媽媽的話,青菜愛呷」。

老爸說:「你的客戶是好人」我覺得這是很棒的讚美。三年來服務波蜜這客戶我真的覺得好幸福,但這陣子我心裡有疙瘩,那就是客戶可能正承受著來自他身邊的朋友說「看不懂狗狗在幹麻」的壓力。雖說廣告後續效應有越來越好的趨勢。但讓一個很挺我們的客戶去背負這壓力我還是覺得於心不忍。但老爸說:「你的客戶是好人」我真覺得好高興。

我還想跟大家說,做廣告最快樂的事就是體認到「士為知己者死」的榮譽。疼我們的客戶、禮遇我們的客戶、彼此會是一起成長的、榮辱共存的、相知相惜的。所以我相信羅景壬導演的神來之筆,讓這整片子有了「延伸省思的空間」,未嚐不好,同時在此也跟不喜歡此片子的朋友說聲抱歉,我們會更努力,不喜歡歸不喜歡,還是叮寧大家多吃青菜,多愛媽媽。

處在不景氣的氣候裡,期望大家更能珍息自己,然後為你所愛的人,看顧好你的健康,我想這是「波蜜果菜汁」想告訴大家的,也是「一個好人」所要傳達給我們的企業理念。

2009年4月15日 星期三

人生七十才開始

(此為哈露親手縫紉的 阿嬤式的包包)

最近遇到很多朋友都在關心哈露的身體狀況。要跟大家說一聲抱歉,我的網誌進度太慢了,讓多數友人以為我寫的是衛星實況轉播。事實上哈露罹癌已是十幾年前的事,她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把身體裡的癌細胞殺光了,缺落的那塊脊椎骨也是在那一年就長回來了。

「只花一年時間」這速度絕對是速成班,但哈露最厲害的不是速成,而是她十年來從不間斷的定期追蹤。每隔二個月她就上來台北驗血,每半年再一次的核磁共振。身體要是哪裡覺得怪異,她一定看醫生。頻率多到塔克認為她太神經質了,還有一次罵她神經病。哈露哪管得了旁人怎麼說,身體是她自己的,好好保護它有錯嗎?所以說,哈露的健康,得來全沒一點僥倖,真的是她一點一滴努力來的。

好了,我該來說說她退休生活的下半集。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放在哈露身上,她十八就而立了,就在她而立的那一刻,她也耳順了。她的不惑我不確定是發生在哪一年,總之我要說的是,我媽這一生行事向來只諮詢她自己,從不理旁人怎麼看。別人的評論她會參考,但打死不退的精神,卻是她與生俱來的。

所以,她學會電腦,僅管她英文一竅不通,她後來還會用「skype」跟老姐講免費的國際電話。每次我聽他說「司改必、司改必」就覺得好笑,老媽這一點勝過老爸。塔克後來還跟哈露討教如何上網(當然是為看我的文章來的)。科技這東西真的是嚇壞很多老一輩的人,哈露不怕,她只怕沒動機,動機有了,目標有了,再麻煩的事她都碰。不像塔克,塔克覺得科技都是惱人的產物,他從不迷3C商品,除了一樣例外,卡拉OK。

再回來說說哈露吧,早上九點開始,她會一邊看盤、一邊閱報、一邊挑揀青菜或者一邊洗衣兼打掃,最後最後,一定趕在十二點半前弄出一桌好菜伺候塔克老爺。塔克吃完飯一定留下滿桌的杯盤狼藉,外加米飯撒得飯桌飯下到處都是,然後說一聲:「啊!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繼續當他的老爺去。哈露則開始收拾塔克不想吃的「菜尾」,慢條斯禮地吃,最後才是洗碗、掃地、清廚房去。

哈露在廚房的時間其實很長,她經常是吃完這餐便開始弄下一餐。我是出了名的「歪嘴雞」人生以吃為最大樂趣,我挑嘴的味蕾是哈露養出來的。老媽做菜的功夫,絕不是那些大廚可比的,我最欣賞她的就是「調味料與香料」用得極少極少。我認為世間上少有廚子不耍香料的,香料既是美食的靈魂又是殺手。可哈露不信這個,他就只是鹽巴與鰹魚粉,其它的,她真的很少碰。老媽很養生,可是可以把養生的食材弄到好吃又不油膩的廚子才是令人敬佩的。
下午的時間,哈露如果不是弄食物,就是玩裁縫。她很會做包包,她做的包包很受朋友歡迎,親朋好友人手一隻。家裡那台縫紉機是哈露的嫁妝,從小我看它就沒休息過。哈露很會玩裁縫,家裡的東西只要是布做的,小至餐桌布、抱枕、大至被單、窗簾,全都是哈露的手工藝,我們的內褲也是出自她手。哈露會給自己做衣服,做連身套裝,還會幫我做手機套子。最值得一提的是,她連胸罩都自己來。光這一點,「西蒙波娃,你可比得上我娘嗎」?(西蒙為女性自覺的代表人物,但,對不起!他穿的胸罩可是男人設計的)。

好了,搞完女紅哈露也該準備晚餐了,這裡就不再多說,就中午的戲碼再來一次。吃完飯塔克開始看他的電視,哈露就陪著她看。最近哈露迷上韓劇,但迷的程度僅次於有時間就看,沒時間忘了看也無所謂。媽媽不是個會沉迷在電視機前的人,多半時刻當她忙到一個段落,我們會喊她來看電視,但不出十分鐘她就會在沙發上睡著了。真的,哈露不是挺愛享福的,她就愛忙著,生活才充實。老媽六十歲生病,十年來她過的每一天都是快活的,人生七十才開始,看來她是有得忙囉。

2009年4月13日 星期一

三張照片

最近太忙了, 只好拿照片來墊檔一下. 辛苦找出三張照片,很多小朋友小時候都會跟動物拍照的.我也不例外,我的動物朋友有狗 貓 跟大象 . 狗狗有個很法文的名字的叫做 Zean, 音意接近狗很會吼人的意思.事實上這是一隻兇猛的狗.
這是我跟大象林旺的合照, 非常有歷史價值, 我大學有一年特地溜到動物園看林旺,當時覺得看林旺是一件台灣人都該做的事,想不到我小時就跟他合照過啦.只是不知抱我的叔叔是誰? 那位長輩可以告訴我一下他是誰嗎?

再來就是我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就是這張"抓貓圖",這張照片在我小時後就被到處歌詠,很多大人們都記得我當年兇狠抓貓的模樣,但實際上我一點都不喜歡貓, 更不敢抓貓,所以人生僅此一次,實在是少不經事啊.

2009年4月3日 星期五

六十而耳順

彰化的車路口有個永安街與長壽街,兩街隔著不到五十公尺。先前說過,哈露的一生裡就在這五十公尺裡來回打轉。她一手打造的「利民藥房」便這麼陪著她左去右回,右回左去,直到她得知罹癌的那一年。

哈露一直是個節省的人,別人努力做生意,為的是享福,但哈露努力做生意,為的好像不是這個,我只能說那就是她的興趣。她的人生有個不滅的信仰,這信仰就叫「自給自足」。你要真讓哈露去住山裡或把她丟到無人荒島,她一樣能活,並且樂此不疲。因為實在太勤奮,「勤奮」到她把「勤奮」當樂趣,忘了享樂是啥?塔克就不同,塔克的人生裡是要玩的,要花錢的,要吃好住好的,要懂得享受人生的。因此每次只要談到出國,哈露就愁眉苦臉,她覺得好浪費,要不是塔克強拉著她去,她根壓兒沒想過啥叫「浮生半日閒」。

我幾次跟姐弟聊起,覺得藥房真是媽的重心,很難想像媽說關就關,撤的一乾二淨,那些老主顧盼著等媽病好,要她東山再起,全都盼了空了,哈露是一點都不流戀的,過去的,就該過去,裙擺一揮,瀟灑地不帶走一片雲彩。

媽捱過化療後,只專心做一件事。那就是開始過她的退休生活。我後來想想,也許這才是人生最大的享樂,哈露的享樂跟一般人不同,別人是週期一到就樂活去,她則是把人生的本,存飽了,後頭一次用。

哈露的退休生活,一天要怎麼開始呢?且聽我慢慢道來…

五點起床,她會自己跑去中山國小健走,一開始只是健走,日子久了,她在那裡認識了一堆姐妹伴。她們啥都學,學氣功,學外丹功,也練瑜珈。我記得我大學時曾教過哈露如何拉筋,她當時連下腰都不及格,現在的她,居然可以劈腿,整個人的筋骨軟得不得了。上次她來台北還在我面前展示幾招軟骨功,是真讓我開了眼界。客倌們得掂量掂量,哈露的脊椎骨可是差一點癱掉的,痊癒後的她不僅心裡沒疙瘩,還大膽學起蔡依林使命拉筋劈腿,她僅僅只練了兩年,以她近六十七八歲的高齡,這等功夫,絕不是三兩天就能成仙的。

練完功回家,約七點吧,哈露開始準備早餐,也就是生機飲食。剛開始她打出來的蔬果汁真的很難喝,但不出幾個月,她已能做出叫好又叫座的美味精力湯。老爸並不喜歡這些「太健康意識」的東西,但每天這樣一杯,其實幫塔克打下很多「揮霍」的本,有糖尿病的他至今仍能背著哈露偷吃「控肉飯」跟每天的這一杯營養早餐有著很大的關係。

吃完早餐,哈露就上街買菜去,市場裡都是她的寶,一天所需的健康食材全買回來了,她一天的精力就要真正開始了。差不多九點吧,分秒不差,打開電視財經台開始看盤。這一堂課開到下午一點半,很充實,哈露躦研股市向來都有切磋對向,這個人便是我家老三,全家學歷最傲人的台大高材生,老弟是也。哈露的這個興趣,一直是塔克最詬病的,塔克覺得買股票等同賭博,他們的財經觀念是南轅北轍。哈露還好有老三,財經理念完全承襲她的基因,舉凡討教股票操作到全球金融風暴,弟弟都會跟她一一解說。哈露認為我的金錢觀念,比較接近塔克,會賺錢也很會花錢,她對我跟塔克的金錢觀念,是嘮叨多於請教。

哈露投身股海不是退休後才開始的,早在她略懂皮毛開始,她就背著塔克玩了起來。有一次我給他看了網路股市分析後,哈露突然驚覺科技的偉大。二話不說,回家居然就去買了電腦。我只好從鍵盤開始為她惡補起,哈露一個鍵盤、一個字,仔仔細細地抄在筆記本裡,她有交待,不用教得太複雜,只要能看盤就好。

當時哈露頂著一副老花眼鏡,聚精會神地從認識26個英文字母開始學起。想想也真諷刺,這個女人嫁給了一個專教英文的才子,四十年來,竟識不得一個英文字母…

(待續)

註:子曰六十而耳順,在此譯為---「哈露老娘我65歲開始學電腦、學英文、研究股票,關你啥事,你們說啥我是不在乎的啦」

2009年3月30日 星期一

塔克的乾女兒們

老爸有個習慣,到處認乾女兒。
在我很小的時候,塔克的私人學堂裡有兩個我記憶深刻的大姐姐。一個叫侯芷園,一個叫林麗祝。他們下了課就會跑來跟我們玩。老爸在學堂裡都喊他們「查某仔」(女兒)。要當塔克的「查某仔」需符合兩個條件,一定要英文嚇嚇叫;若英文不好,那妳就得是個美女。

塔克在我小四那年,聽說是花了半棟房子的錢,跑去美國探親。那一趟回來,他認了Wanda堂姐為乾女兒。Wanda在小六時跟大伯一家移民美洲,英文當然很好,但塔克稱讚她的地方多是甜美、妖嬌、性感、窩心。塔克喜歡會撒嬌的女生,偏偏哈露不是,老姐也不是。我呢?求學階段,除了跟他伸手要錢,所有綵衣娛親的把戲,我通通不會。

我初中的班導師叫「李芸芸」,她以前是塔克的學生。我的英文老師叫「邱麗芳」也是塔克學生。「老師的學生,以後教老師的孩子」那是我們精誠中學很傳統的校風。我常聽李芸芸老師談起塔克當年教書時的趣事,她們班上有個叫「唐瑞平」的醫生,跟塔克很要好,經常會來家裡陪爸爸抽煙喝酒,當時還有一個大姐姐叫「林梅枝」的,很疼老姐,後來也成了精誠的老師。塔克教的這一班,他們經常一堆同學來我家,塔克喜歡帶他們到「芳月亭」吃日本料理,我當時還在念小學。唐瑞平不知是不是塔克認的乾兒子這我就不曉得了。

根據塔克口述,唐瑞平李芸芸他們是第三屆,1973年教出來的第一屆感情更好。並且有一堆博士,那一屆的現在還是經常聯誼,三不五時的同學會都會把當年的老師請去。那屆英文最好的當屬Queen lin,我有求證林阿姨是不是塔克的乾女兒,林阿姨說,她已晉升為祖母級人物,當塔克的女兒,有點說不過去。

說完乾女兒,咱來聊乾兒子吧。塔克認的乾兒子,最有名的是老姐那一屆的,他叫「黃國哲」。當時很轟動,因為學生都在傳,塔克終於有乾兒子了。同一屆的乾女兒還有「許明珠」與「郭玫暖」。到我那一屆的那一班,英文好的都是男生,塔克只好去別班認了一個「查某仔」,她叫「楊秀敏」,功課超好,調皮搗蛋的功夫更是一絕,他很會跟塔克「應嘴應舌」,塔克也很愛捉弄她,常派她去打黑板擦。楊秀敏會跟不甘願,打得震天響,讓別班都知道,塔克竟派全班第一名的學生出來「打公差」。
楊秀敏有一天跑來問我:「聽說能當王武A的「查某仔」是一種榮幸是嗎?」我沒給他答案,看她得意的樣子,就知答案早在她心裡。

塔克還是在我們班上認了一個「查某仔」。她叫蔡秀凰,是個極有智慧的女生,實在漂亮,就是成績差。蔡秀凰在我們還在念書時早就開了BMW,她在建築材料這一行裡是個女強人。事實證明,不會念書不表示將來不會做生意,蔡秀凰就是個很好的模範。

塔克雖老,但記憶力超好,你跟他問起哪一屆的誰誰誰,他都會記得。我認為這是精誠老師最讓人感念的地方,永遠記得學生的名字。

自從本部落格開版以來,多年失散的友人一一歸來。本文特開放給塔克失聯多年的乾兒子與乾女兒,我想一定還有散落各處各班的,如有漏掉,歡迎你們來此留言。塔克非常想念你們,歡迎你們給他打電話。當然,只要是他的學生都行,不一定是乾女兒與乾兒子。你們是夫子塔克職教一生的驕傲。

2009年3月26日 星期四

百花弟子/阿紅來信

阿鎧:

上週,我在台大病房告訴我媽哈露的故事。我媽顯得很難過,我知道她在難過什麼。

一直以來,媽都是堅強好勝的,但於對於自己無法讀書識字的事情,深深成為她隱藏在心中的自卑,我想她一定很羨慕哈露能為自己決定醫生,而不像她,是依個無知無識的女人,不懂得癌症這樣大條的事情。

我媽是很擔心西藥的,從小我們拔牙靠的是縫衣線和門把、感冒了灌濃鹽水,發燒靠冰枕,但現再她身體裡注射了一大堆讓她自覺越來越不對勁的藥,恐懼越來越深。

那天下午,說好隔天出院的,卻又送來一張手術同意書,說要裝置人工血管,未來化療所需。我媽臉色都白了,訥訥地說:歐,那...就作...,我替她找來主治醫生,請醫生詳盡地說明媽媽所要面對的療程,並鼓勵媽媽把自己的疑慮提出來,醫生應該也會好好的回答。我告訴我媽:「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讀到大學的我也不懂,既然不懂就問清楚,關心自己的身體並不可恥。」我想,那是我媽罹癌以來第一次向醫生問了那麼多問題,並說出心中的感受。

我告訴我媽:哈露值得欽佩的地方不是她的專業背景,而是她面臨這麼大的威脅,還是決定為自己的生命作主。就這樣的堅強,我認為我的媽媽絕對不會輸給哈露。

現在,我媽有了新的決定,她拒絕了人工血管的手術,而決定看中醫。我知道這是很多癌症病患有過的歷程,不過,我很高興這是我媽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決定。

我想藉由阿鎧這個版面跟大家分享我的認識:罹癌的初期,無論是患者或是家屬,都會陷入很大的震驚與恐慌之中,請大家給自己或患者多一點時間,好好決定這件生命中的事件。不要催逼當事人,在恐慌的情緒下接受治療。生命的價值不僅是活下去,如何讓活著的每一日奮鬥具有價值,也是很重要的事。

阿紅

(阿紅簡介/ by 版主阿鎧)

阿紅,亦稱阿蠻。別號紅玫瑰。乃我百花宮頭號大弟子,掌管紅玫瑰堂,宮內人稱阿紅。是宮主我20多年來很親密的紅粉知己。當年我們在中原大學,將話劇社帶领至全國大專院校的巔峰位置,多齣戲劇囊括橫掃那幾年大專杯話劇比賽的無數「金像獎」。阿紅接下我掌門位置後,更加發揚光大,隔年一舉將十個獎座通通帶回家,再為我百花宮寫下傳奇一頁。

阿紅也是寫作高手,這十幾年隱居台中東海,默默與其先生推廣鄉鎮藝術,非常辛苦。這五年多來接連產下二女,為人妻母後,漸漸淡出菊壇,努力相夫教子。阿紅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與母親有很深的情感糾葛。我在初到台北的前幾年,常受其母招待,每逢端午佳節,便去阿紅家隨其母包粽子。阿紅弟子手藝之好,經常孝敬宮主我老人家。我的廚藝功夫不差,除了承襲哈露天份,另一部份則來自阿紅多年來的親身指導。

阿紅父母,這兩年接連罹癌,她南北奔波,蠟燭兩頭燒,加上與其母多年的愛恨糾葛,其中心酸,難為外人道也。今日讀到阿紅來信,我心頭不免酸楚。特將此文召告天下與眾生分享。

另宮主有令,在此號招百花弟子,請為阿紅打氣。眾格友們亦歡迎來信。

版主 阿鎧

2009年3月22日 星期日

兩張照片

每個人小時候都該有一張這樣坐在竹藤椅上的照片
這是我六個月時跟姐姐的合照.
老姐跟弟弟也都有各拍一張獨照, 唯獨我是跟姐合照,可能是我太不安靜的關係
照片左下是雙美照相館
這個照相館現在還在老地方,以前車路口的人都是去那裡照相的

這張大概是我三四五歲的照片吧,我也看不出來.
也是跟姐姐的合照,可能小時後我太黏他的關係.
我們是在媽媽的藥房前拍的,一樣是姐姐站右邊我站左邊.
大家發現了嗎?姐姐穿得很漂亮,我穿拖鞋,她穿皮鞋,
我身上穿的那件還是她不要才給我的.

2009年3月17日 星期二

Wanda 堂姐的抗癌心路歷程

Wanda是大伯的女兒, 也是塔克很貼心的乾女兒, 她跟Wendy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隨當時政府的外交農耕計畫移民到多明尼加, 當時的移民生活很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富裕, 後來大伯一家又移民到美國佛洲. 漸漸地佛洲成為家族的海外基地. 櫻釵阿姑一家,峙岳一家以及老姐後來都在佛洲落地生根..本篇文章是Wanda堂姐的抗癌故事,塔克說她是一位超級黑美人,身材又火辣, 但不幸的是五年前她罹患乳癌,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相當大的打擊, 但是Wanda阿姐也走過來了,大家給她鼓鼓掌啊. 非常了不起 , 我特地把這篇貼出來, 不想把她放在讀者回函裡, 希望大家都能看到為她鼓掌, 還有Wanda要當阿嬤囉. 大家給她恭喜吧.
(歡迎大家寫讀者回函給Wanda )

Dear Akae,

This is the best part of your article. Why? Because you have described the agony, the trust, the fear, and the love of one tough cancer survivor’s behavior; I want to commend you for writing such an intricate description of Halu’s cancer treatment and I would also like to share my own experience of breast cancer. I hope as a loyal reader, you don’t mind me writing a longer post this time.

When I was diagnosed with breast cancer 5 years ago, I was in shock! Like Halu, I didn’t have anyone escorting me to the doctor’s office. When he announced that news, I was beyond devastation. Why me? How can it be me? Why did I do to deserve this? I must not pray enough to Buddha!!! This is must be my punishment for my mistakes, how can this be?

Like Halu, I thought about Jeffrey right away. What is he going to do without me? Mastectomy was scheduled right away, and I had to decide what to do quickly. The doctor needs to schedule a plastic surgeon if I choose to have reconstruction done on my breast. I contemplated on the choices I have because after all, I am a wife and even though my kids are grown up, I would need my breast to look pretty for my husband. (Especially my husband who is so Chinese), so I thought. Every night when I couldn’t sleep; I would stay up googling some pictures of breast cancer woman without breasts; hiding my fears of losing my breast, secretly hoping for the worst to happen to me. Like to die on the surgery table so that I wouldn’t have to face the image of not being a perfect woman to look at…...and Jeffrey would get the mal practice money from the procedure, he would be rich to care for Katie and Kevin ...….that was my plan.

My husband over heard a conversation I had with my doctor discussing the reconstruction procedure. Each time I would try to hold my tears, I didn't want to cry infront of my love ones. First time in my life I was stumbling to a humongous problem that I couldn’t repair. I felt lost and confused. Jeffrey quickly turned to me and said “Wanda, you need to love yourself first and live your life. Please do not think that you need to please me just because I am your husband, you will always be a very beautiful woman.” And with that statement, I was able to pick up where I had left off, and proceed with my decision. No reconstruction, no implant, no water balloon to insert after my mastectomy. What a relief! We have been married for 28 years and counting…to have my other ½ always loving me so dearly…. Like Taket had said once when he visited us in the US some 35 years ago, he said a couple is not about love; as we grow older, it is more like a companionship, a partner in life. I still remember his voice ringing behind my ears….

I didn’t have chemo or radiation for my cancer treatment. This cancer was so aggressive that the doctor had also scheduled a total hysterectomy 10 months after my mastectomy. I was on Tamoxifen for the past 5 years. Today, I couldn’t be happier in life. I am cancer free and I love life in general. I count on my blessings every day. I love to go travel with Jeffrey and I am going to be a grandma in less than 1 month..... life is good to me.

It is all about the attitude in one’s life, courage to live and move forward. Treat cancer as a hurdle in life, and usually with the advanced medicine today everything is curable. I do breast cancer walks, I do speeches on self examination of woman’s breast, and I crochet and make pink ribbons so that I can help other woman to fight with this disease. 2007 in October (breast cancer month) we were visiting Taipei 101, guess what I saw? I saw a young actress/singer promoting “Estee Larder Pink Ribbons” for women with breast cancer to raise money for an organization in Taiwan. At that moment, I had tears in my eyes, I had to walk away………..but my heart was so warm…..A Taiwanese young woman is doing a good deed.

To all reader, please keep in mind, even though any cancer treatment can be cruel and painful, the drive to live keeps cancer survivors going and going and going……..

Wanda

OUR LAST SUMMER

媽每做一次化療,都要從彰化坐巴士北上。前幾次塔克會陪他來,一打完兩人就立刻趕回家。中間那幾劑,實在太折騰人,媽只好去住汽車旅館,即便如此,大多期間媽都還是靠她自己一人。她覺得要挺過來,自己就不能輸,後援不是24小時都備著的,要時時刻刻能自己應付,否則這場仗就打不久。

在這過程裡,我記憶很深刻的一幕是,某個星期六我回彰化看媽,她要我為她買一條鱸魚。鱸魚要放在鍋子裡瀝它整整三小時,最後只取那一碗精華的湯喝。媽那時每天只喝魚湯,她嚥的每一口,都極痛苦,一碗湯要折磨她近二個小時。有一次我看不下去了,要媽別喝了,她說不喝就沒體力,一旦放棄前面的痛苦不就都白忍了?媽就是這樣一口一口撐過來的,忍過這段煎熬後,最後那兩劑,媽完全又恢復單打獨鬥的本能,全程採「全自助方式」又開始自己北上化療、自己坐車回彰化,並且完全不跟我們知會一聲。根據媽的說法,那時的她已經對痛有免疫力了。

很多病患其實在罹癌後,會開始游離在到底是用中醫方式治療,還是聽從西醫好。我由哈露身上得到的學習是,用直覺「相信你該相信的人」。你覺得哪個醫生對你比較了解,你就盡量找他,並且跟他全力配合。當然你一定要讓醫生知道你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病患要有自主意識,更重要的是擁抱「正向的力量」,拒絕病毒入侵身體,自身的正面能量越強,所產生的抵抗力就越強。做為病患的家屬之一,我們親身感受那種「全體動員的正面力量」是多麼強大的一劑良帖。癌細胞最駭怕的就是病患視死拔除「腫瘤」的決心;定期的追蹤檢查,加上勇氣與毅力,你因恨而產生的強大力量,能讓你把癌細胞驅逐到乾乾淨淨。

我也有一種理論,是我多年服務於「健康醫療」產業中,自己慢慢體會出的心得。我相信細胞是有記憶體的,他會因你的作息而改變自身體質。好比小感冒就吃藥,身體的細胞就會被你寵壞,他就懶得「自己加油」。你的抵抗力就越變越差。一旦你在對的時間裡餵給他「正向的元素」(食物、運動、睡眠等等..),細胞會永遠就記住這個美好狀況,回送給你的也會是「正向的回饋」。始終保持正面思考的人,細胞就會是個快樂的細胞,他就會生出也是健康的細胞寶寶。好的正向力量也會有傳染力,你可以感受接獲那種力量,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前一陣子看了改編自ABBA合唱團的「媽媽咪呀」。想起這團體還是我當年瘋狂沉迷的偶像呢!電影裡有一首很動聽的歌叫「OUR LAST SUMMER」(我們的最後夏天)。詞意無限美好,卻是我想送給世間所有受過化療的病患的一首歌。只有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那一年的七月炎夏,就在媽的第四劑化療後,也是一般病人瀕臨崩潰狀態的那個周期的盛夏午后,她突然偷偷外出,搞失蹤了一下午的哈露回到家來,我正在櫥房燉鱸湯,哈露頂著一頂黑假髮,她自照著鏡子問我:「喂!好不好看」。那是一幅幸福的風景。我站在廚房的一角,望著美麗的哈露,至今難忘。我們最炎熱的夏天,就要過去了。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uaynnqZmxo&feature=related(our last summer)

2009年3月12日 星期四

長夜漫漫

媽脊椎骨的淋巴癌不能開刀,因為動刀危險,可能癱瘓。於是媽開始接受化療。
整個療程總共要打七劑針,針與針的中間可休息三星期,這休養生息的21天裡,才是病人最難熬的黑夜。因為化療專殺我們身體內快速增長的細胞;毛髮、口腔黏膜、食道組織、通通要跟著癌細胞一起陪葬,這就是為何病人掉髮的原因。
其實掉髮還好,最難受的是食道組織,病人會反胃,然後開始大量嘔吐,最後是無法咀嚼,只能喝流質的液態食物。更慘的是根本沒味口,所有食物都是催吐劑,聞到就想吐,你若不吃,根本就沒體力跟病魔纏鬥,這種身心俱疲的事。家屬光陪在旁邊看,就已經很殘忍,更何況是身子柔弱的癌患。

很多人撐不過化療,不是他們不夠勇敢,而是太像人間煉獄。哈露能撐過來,我們都該給她鼓鼓掌,那是哈露回報給醫生們最好的禮物。

哈露施打七劑藥,前後共半年。這個黑暗期,媽媽首先要感謝老姐特從美國奔回來當她的私人看護,那期間姐都住在醫院裡,每天親自調理最天然營養的食物給媽吃,由於姐的細心照料,媽得以毫無痛苦地渡過前兩針。

哈露覺得化療還好,她忍得住,懇請醫生放她回家,大家也很放心,然後姐就回美國了。平安渡過一個月後,化療的所有惡夢開始在第三針打下後。媽開始嘔吐了,身子虛弱到無法進食。這些事我並不知道,當時她想到請沙鹿的春綢阿姨幫她打針,偏巧阿姨不在家,最後找到張小兒科醫生幫媽強打營養劑。媽說那幾個月簡直是活在地獄裡。口乾舌噪,身體發熱,喝水吐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抱著一個火爐上吐下瀉,加上那一身的鋼鐵衣架,用老蔣最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水深火熱」。

這種日子,讓病人開始恐懼接下來的兩針,媽說那是個撞牆期。除了身邊的塔克,沒有人知道這黑夜竟有多長?媽不僅無法吃、還無法睡。化療的副作用讓病人的身子裡好像裝進一個火爐,喝水又怕吐,所有的痛苦都處在進退兩難之間。時隔十年後,我看了日本電影「東京鐵塔」;望著裡面的母親,躺在病床上痛苦翻滾,兒子也只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想起世間所有癌患,不禁掉下淚來為他們祈福。生命是這般堅強,也無比脆弱啊。

整整三個月生不如死的煎熬。
哈露太ㄍㄧㄥ了,她當慣了勇者角色,對於親人她有太多「無情的拒絕」。即使面對塔克,她能減少麻煩就盡量避免,但哈露終究是人,她也有瀕臨崩潰的臨界點。我們明白這類「鋼鐵人」,此時在心靈上極需有個血緣之外的依賴。是的,天使來了,哈露的兩個好姐妹出現了;他們是游靜子阿姨,以及陳麗如阿姨。只要媽北上化療,她們三番兩次就來醫院為媽打氣。靜子阿姨家是在歸綏街賣中藥的,自小就是媽的姐妹伴,她送了好多昂貴的營養劑給媽媽。媽當時吃不下東西時,都是靠這些營養劑撐日子的。麗如阿姨則是媽以前當護士的同事,由於看了太多生死故事,彼此懂得心靈的互慰是啥?知道那滋味是什麼?我並不常遇見這兩位阿姨,但媽說那是她很好的姐妹,當她有困難時就會出現在她身邊的好姐妹,是她的守望天使。

其實這一路,我們該感謝的真的很多人。要謝謝鶴枝阿姑一家與二伯父一家人,在初期幫媽打點醫院的資訊,以及爭取最好的醫療事宜。塔克也要謝謝精誠中學的老師們,幫忙代課的事。還有大姨、二姨一家人、雪枝阿姑一家人三不五時來陪媽媽。我則要感謝老姐與弟弟從美國趕回來一起跟媽聯手抗癌,此外我還要謝謝好友阿毅、百花宮眾弟子、以及靈智廣告同事們的挺力相助,沒有你們哈露不會渡過長夜。最後,我代表家族感謝天上佛祖阿嬤,多謝您在天堂守護著我們一家人,不時給我們勇氣、賜我們智慧。

民國八十六年五月,媽打下了第三針,不久炎熱的端午節就要到了。母親節那天,烏日的二姨一家帶著一個大蛋糕來家裡一起歡慶母親節,我們有說有笑舉杯祝福哈露早日康復。光頭的哈露,意思意思地舔了一口奶油蛋糕,我們都沒怪他,因為大家心裡有數,哈露的長夜將至…

(待續)

2009年3月7日 星期六

鋼鐵人

長期抗戰的第二天的第一件事,我先找了哈露的主治大夫,問清楚所有事,我只想確認哈露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醫生給我上了一課,一整個早上,我不知看了多少顯影片。最觸目驚心的一張是媽的脊椎骨,癌細胞把中間的一塊脊椎侵蝕到幾乎看不見骨頭了,那一塊折騰媽近半年的腫瘤,剛好就卡在脊椎中間。醫生說,頂多再撐個幾星期吧,這塊骨頭隨時可能斷裂崩塌。醫生的那句話,讓人揪心,總會把我勾回那一整個星期,媽獨自出門的悲涼情境裡。

醫生鄭重向我們警告著,過去哈露這一兩個月所踩的每一個腳步,都是在跟死神開玩笑。所有的恐懼,加總在這一刻,讓人不敢回過頭去多想它一秒鐘,我們總以為老天是愛我們的,眷顧著好人的,因為凡事總往好處想,因為無知,所以放心,因為不知悲劇何時上演,所以放任世界萬無一失。

有了醫生的警告,媽從第二天起就必需整天24小時都穿著鋼鐵衣架,保護著隨時可能崩塌的脊椎骨。媽沒有抗議,亦無怨言,儘管那是一件極痛苦的枷鎖,她仍是畢恭畢敬地穿著它吃飯、睡覺、洗澡。我記得病床上的她是這樣跟我說的:「我寧可死,也不要癱瘓度過下半輩子」。

這就是我媽,真他媽的了不得。

哈露知道人性無法考驗,她明白久病無孝子的無奈。她認為拖油瓶是生命的殘缺,而非堅忍的歌詠。因為無從檢測生命的意義與本質;吶喊、祈禱、怨嘆、鄉愿,對她來說都是浪費時間的事,她知道科學的數據不會跟她撒謊,哈露的人生觀向來就是坦蕩面對,從容應付。做為一個女人,更正確的說法是,做為一個人;美好生活的價值向來就只有「動手去做就對了」;她不靠父母、更不靠男人、儘管老了、退休了,她也從不伸手跟兒女要錢。哈露用她一生的實踐價值去證明什麼叫「女性自覺」。從他決定自己賺錢買洋裝的那一天起,哈露已經可以跟法國的女大文豪「西蒙波娃」平起平坐了。她一生不吭不悲、不怨不嘆、不搖旗吶喊、更不怎麼流淚;你還在為他抱不平時,她早已收起情緒,往前跑了好幾十里。

哈露從不為自己說道理,但不表示他沒有歪理。當他滿腹經綸跟兒女碎碎念時,大部份都是她自己胡謅出的歪道理,我稱之為「哈露聖經」。

哈露了不得的「身教」,是她自己不清楚的。卻是身為子女們一輩子最大的財富。她不是弱女子,她曾經跟我說,保羅要是敢再動我姐一根寒毛,她會給他好看。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出自母親的本能,我也相信媽決不會使上任何武器,去護拼他想捍衛的正義。她就是站出來,正正剛剛的站在你面前,讓那些壞人滾蛋。

第二天一早,醫生派人送來鋼鐵衣,病床上的哈露,堅定自信無畏無懼。他要我勒緊她鋼鐵衣架上的每個洞孔,絕不留下任何細縫。哈露那時的信念只有一個,就是為我們「撐」下去。

哈露跟死神開戰了,她向世人宣佈:「我要從死神的手中,將我那塊失去的骨頭,要回來」!

(To be continue)

2009年3月6日 星期五

花枝姑姑的讀者來函







花枝姑姑,其實叫滋露,他是塔克的第二個妹妹。花枝姑姑是個很風趣的人,從小就是孩子王。花枝姑姑嫁得很好,因為阿雄姑丈事業做得很大很優,完全是白手起家的好漢子,花枝姑姑寫這封信得最大目的就是在催我快娶老婆,他一天到晚幫我作媒。謝謝花枝姑姑也分享阿雄姑丈的故事,阿雄姑丈是個鐵漢子。
(你可將滑鼠在文章上點一下,此篇文就可放大看了)

2009年2月26日 星期四

林堅熙醫師張俊彥醫師,謝謝您們…

哈露的骨癌,據她說法是早有徵兆的。
媽跟我說,那陣子每天夜裡會睡到痛醒,白天醒來卻又沒事,癌細胞每晚趁著她熟睡之際大肆啃食她的脊椎骨。一開始只是夜晚痛,後來雙腳開始痲痺後,她就警覺不對勁了。

當時她看很多醫生,先是把彰化的大醫院掃過一回,得不出結果後,再去台中掃一輪。驚覺不妙時她已經北上,據媽描述,她這一路早就有心理準備是癌症。因為所有症狀與痛楚,都跟她過去在醫院見到的非常相似。

我們多次的檢測未果,並非指責其他醫生的不專業。很多時後,一個極關鑑的判斷,醫療的檢測儀器,偏偏又偵測未果。媽的癌細胞躲在一個儀器上很尷尬的位置,上胸的X光照不到,下半身的骨盆腔位置,儀器的顯示也是健康的。兩張X光最後連起來,這閃失的二公分裡,恰是媽癌細胞躲藏的位子。

第二次的大追蹤,媽與所有醫生全都把疑問指向大腿骨,一路下來的掃瞄結果也還是失之交臂。醫生最後把媽再轉去神經內科,交給當時振興醫院的副院長林堅熙醫生。林醫生當時看到媽在醫院走廊漫步,突然跑出來喊住她,要她立刻乖乖躺在病床上。林醫生當時已覺苗頭不對,他的專業判斷告訴他,這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於是他緊急與核磁共振部門協商,並找來腫瘤醫生張俊彥先生進行協助。媽那個下午插隊進行所有檢測,是一般人一整個星期才能做完的,媽當時無淵無故享此特權,在此我們全家人都非常感謝林堅熙醫生的厚生仁德。沒有林醫生的頂力相助,媽就無法逃過此一劫數。仁心寬厚的林醫生,對媽的生命視如己出的熱情,我們除了感謝,還是感謝…

檢結果出爐後,當晚腫瘤科醫生張俊彥立即接棒。當時張醫生隔天有個國外研習會也因媽的病情往後順延,也正因那下午的「黃金救命時刻」才讓媽二三個月來的困惑獲得解答。張醫生最後發現,躲在媽脊椎裡的癌細胞屬淋巴癌而非骨癌。

哈露的抗癌故事,足以讓我寫個十天十夜,這裡面有很多學習,我期望能帶給其它癌症家屬一些正面的資訊以及回饋。長篇的故事裡,請容我打斷一回,先行補了這一篇。因為我想代替媽媽以及所有病患,感謝一路走來所有協助過我們的醫生群。特別是林堅熙醫生與張俊彥醫生。我記得媽出院的那一天,林醫生還特別送來一盆花,祝媽早日康復呢。

有關林醫生的好人好事,網路上有很多病友對他的感謝。在此我提供一篇報導,給大家拜讀。遇到一個好醫生,那真是你一輩子的福份。
http://taipei.tzuchi.org.tw/monthly/306/306c11-1.htm

(待續)

2009年2月25日 星期三

名諱的典故

塔克的信裡提到王家三媳婦改名的典故,原來是避名諱,這段歷史我可是昨天才知道的。大伯母「周素美」避我曾祖父「王美才」的美字。二伯母「張淑姿」避我奶奶「蔡瓊姿」的姿字。哈露的「春」字,則撞到了我那傳說中、可怕的、會欺負我奶奶的曾祖母「羅春」。喔!恍然大悟也,原來可怕的曾祖母也叫「哈露」啊。

還有,這塔克的三兄弟,你們也太會娶了吧,家中祖先的名字,全被你們按順序地填空挑中了。嘖嘖!真絕。不過我事後想想,這種避名諱的禁忌,在古代向來也只有平民百姓不能跟皇上同名,居然俺王家也興這一套「皇規」,哎!難以想像啊。

像我,多大方。我那老姐生的老三,也就是我可愛的乾兒子「鎧鎧」。我就一口氣賞他兩個「鎧」字。鎧鎧同我屬馬,也是麻煩的處女座,姐為她取跟我同名,嘿嘿!也是有典故低~

2009年2月24日 星期二

塔克寫給我的書信




老爸不會電腦,謝謝小芬阿嫂幫我列印部落格文章給爸爸看。
今早接到這三封家書,我也很動容,這是爸轉交給小芬阿嫂,小芬轉成圖片檔寄給我的,字字千金。貼出來給大家看,老爸的文筆也很棒的。
謝謝阿爸,你先忍一下,英雄要晚一點登場,你的故事多的很。大家等著看,開這個部落格是我今年做的最快樂的一件事.
兒子 阿鎧
(讀者可以點擊書信 這樣這封信就可以放大看了 )

2009年2月20日 星期五

2009年2月19日 星期四

那個遙遠的下午

民國85年,媽媽罹癌。那一年弟弟赴美念書,姐姐在佛州剛生下Connie,我呢?一個人窩在士林老公寓,頂樓加蓋不到三坪大的熱鐵皮屋裡,做個北上為事業打拼的青春少年兄。

事業剛起步,一切都如此美好的當口,有一天,媽媽突然北上來看我。她說想看看我住的地方,順便去看個醫生。我說你怎麼了,媽媽說腳會酸痲,晚上睡覺老覺得背好痛。我說明天我陪你去看醫生,媽媽搖搖頭,她只要我告訴她怎麼坐公車到天母振興醫院就好了。當晚,媽就睡地上,任我再怎麼勸,她都不願睡我的床。她說,我的沙發床太軟,她會受不了。一連幾天,媽都睡地上,那個士林的老公寓,躺下我們兩個人其實也沒多少空間了。

隔天我趁午休空檔跑去醫院接媽媽回來,媽媽說,醫生明天下午要安排她做X光以及抽血,可能是關節炎吧,才會走路都走不穩。我扶媽坐公車回住處,當時真覺得媽的腳怪怪的,顛顛的,當下我的心…也是顛顛的。再隔日,我趁午休又溜出辦公室,趕回家想接媽去醫院做檢查,一進門才知她早就去醫院了。我當時很生氣,這股氣,火到醫院,我立刻衝往天母,還沒進到醫院門口,遠遠地,便看到她一個人顛著蹣跚的腳步向我走來,可我看到她,劈頭就罵:「你幹麻一個人偷偷跑來,讓我扶你來是會死嗎?」當下,媽幾乎是跌到我身上,雙手緊緊抓住我說:「你先回去上班,醫生說下午幫我做核磁共振,這醫生很好,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知怎的,還是很生氣,但媽總是顯得冷靜,她甚至不要我請假陪她看醫生。我跟她站在馬路上彼此對看五分鐘,她執意說沒事,要我趕緊回去上班。我說我扶你進去吧!這回輪到她生氣了,她說:「這邊沒你的事,你回去上班吧」。

那一刻,哈露站在醫院門口,趕我回去。

那天下午五點我在公司接到媽的電話,我說:「檢查出來了嗎?」「嗯!」「醫生怎麼說?」「醫生說要住院再做進一步檢查,你幫媽媽帶幾件衣服來。還有臉盆,水壺…」我問:「真的沒怎樣嗎」媽說:「沒事啦」。
當晚我回家拿了一堆東西,進了門就看見媽媽已經躺在病床上,她和靄地看著我笑著跟我說:「來,你來這邊坐下,媽有話跟你說」。我心中發毛,不安地坐在她床邊。媽心平氣和地說:「媽的脊髓骨,有癌細胞,醫生說是癌症,二期了。」媽又說:「你去拿筆來,我有幾件事要交待你」我傻傻地聽,完全沒有防備,當下不知是慌還是怕,便拿起筆聽她開始胡扯,說什麼她相中幾個女的,對爸爸很好,她走後,要爸去追這幾個女的,她說塔克不能自己一人住,塔克不是她,她擔心塔克,說著說著,我忍不住豪陶大哭,抱起媽痛哭說:「你在發什麼神經啊你…」。

當時的哈露沒有哭,我事後得知她下午兩點就已知道檢查結果,就在她趕我回去沒多久。整整一下午,她一個人獨自在醫院面對醫生對她的宣判,這七小時裡,她究竟在幹麻?每當我想起那個遙遠的下午,我就心酸不止。哈露沒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三小時後她打了電話告訴塔克這個惡耗,然後,便一個人坐在醫院一角 , 靜靜地等待醫院給她安排病床。

當晚,爸爸趕來,看了哈露就流淚,她站在床邊像望著他剛出生的小孩,泛著淚光跟哈露說:「不公平啊,這樣對你不公平」。哈露笑著看著塔克,塔克低下頭使盡力氣用力地吻了哈露,揉著眼睛還是哽咽地說:「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臨時的病床擠不下我,那晚我讓塔克陪在哈露身邊。我騎著摩拖車回士林,蛇行在午夜的台北城裡,晚風很涼,月光很美,突然覺得眼前的台北溫柔又美麗。我沒有急著回家,我想著我消失的七小時裡,媽媽到底在做什麼?

那個遙遠的下午,我看見媽媽的背影,佝僂地倚在醫院窗口趕我回辦公室。我討厭她的堅強,討厭她的無情。

(待續)

2009年2月15日 星期日

哈露的王國

哈露嫁到塔克家的第二個月,看上了一件衣服。他要塔克買給她,塔克冷冷地跟說:「你以為你還在談戀愛嗎?」

哈露如夢初醒,嫁給他前萬萬沒料到這一點。哈露想了一天,沒解,衣服是真想要,但塔克不給,怎麼辦?哈露又想了一天,回有譜了,她興沖沖跑去跟塔克說:「我有辦法買到那件衣服了」;塔克問:「哪來的錢」。哈露說:「我自己賺」。從那天起,哈露就再也沒跟塔克要過一毛錢。

哈露做起生意,靠的是在娘家幫大哥顧店學來的本事。她只念到初中畢業,之後進了醫院當護士。她挺會打針,也不怕進開刀房,那些醫生怎開的刀她都知道,醫生問診她就在一旁聽,久了,啥樣的症頭也能摸個仔細。娘家那頭學的是中醫,哈露的大哥給她打下厚底子,加上十年的護士履歷,慢慢的,學這兒、學那,就開起藥房來了。

記憶中,藥房是媽的命,她的王國就以藥房為根基,然後向外延伸。好比說,藥房的那張掌櫃桌,平時是她拿秤陀包藥材收帳的地方。旁邊延展出的小桌子,是我們的餐桌。店面是租來的,不到七坪大,店後方的小巷弄裡,哈露自己搞了一個爐灶,她就在此煮飯燒茶也幫客人煎藥。店門外的空地,她就租了人,做起二房東。下午生意冷清之時,她當起嚴母,我們都要乖乖坐在掌櫃桌前寫功課。哈露的絕活是,她經常拿起她那把切中藥材的厚重大刀幫我們削鉛筆,這是我跟老姐最享受與哈露獨處的快樂時光。

哈露是標準的職業婦女,但家裡該她做的她樣樣不缺席。管這個家外加帶小孩以及服伺老公,哈露沒怨過,她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賺錢那是她自己的事,管家帶孩子,那是母親的事。兩樣都是她心甘情願的,既然心領,就得做好。哈露是勤奮的女人,愛整潔的女人,是個閒不下來的女人。哈露覺得賺錢不易,但只要勤奮點就可以,在她還沒退休之前,她一年到頭,做的是全年無休,藥房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她是連過年都要晚上十一點才拉下鐵門的那種生意人。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十年過去了,哈露從五坪大做到還是五坪大。房東那裡要蓋新房子,她只好換個街再起爐灶。先前的是長壽街,然後是永安街。塔克跟哈露說:「長壽街賣藥風水應比永安好,這永安街只適合做靈骨塔生意,還是搬了吧」。哈露不信這個,依舊過年照樣擺攤,十年又過去了,哈露終於混出自己的店面,還一蓋蓋了六層頭高。王國大了,克難櫥房也不再了,哈露越做越起勁,終於自個兒當起房東來了,王國的第二層是她跟塔克住的,餘的全租給學生。那時我們三個小孩全都已北上念書。哈露成了彰化女中頂有名的「包租婆」,她的學舍在當年算新鮮,並且物廉價美,哈露定期舉辦房舍整潔比賽,有獎學金的,她的管理不輸學校舍監,因此學校還派人來與哈露學習如何經營學生宿舍。風風光光的哈露,人生至此也算成功了,塔克很以引為傲的老婆,四五十年來,從沒跟他伸手要過一毛錢的老婆

哈露的"利民藥房",在彰化的車路口是塊招牌。這歷史不算長但可惜短了些。一度我跟姐弟都認為,媽是愛藥房勝過我們的,那是她的命,她的全部。只是突然有一天,媽決定要把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神話王國,關了,她說 : 是真的不能再做了。

那一年,環保大隊來拆下"利民藥房"的招牌時,哈露不在現場。她人在台大醫院,被醫生宣叛得了骨癌第二期...

(待續)

2009年2月10日 星期二

夫子塔克

夫子塔克,黑黑的,壯壯的,粗粗俗俗的,看起來應該是教體育的,不然訓導主任或者教官都行,但都不是,俺阿爸是教English的,彰化鼎鼎有名的英文文法老師---「王武A 」是也(台語)。

家裡三個小孩,扣除念書機器弟弟外,求學階段我跟老姐都算是後段班學生。但老姐英文好,光這招就足以號令全校,所以她被送進昇學班。我呢?我後來也進了昇學班,靠的是老爸的面子。當年我的成績一直都維持在第37名,實力還算穩;我沒對外說的是,那一年的昇學班,班上總共也才38人。我英文現在很爛,爛到我客戶認為有辱父親尊嚴,爛到當年老爸捧著大把鈔票讓我出國留學,我都拒絕。

塔克會教英文不是天生的,是後天努力來的。老天爺賜給塔克的優良基因是那雙飛毛腿。自小,他就是過動兒,長得都比哥哥們都壯,游泳、玩水、踢球樣樣都來。塔克的青春少年紀事本裡,最風光的照片就是一堆體育場上贏來的金牌。我曾在他的紀事本裡發現這樣的記載。淡江大學的短跑紀錄一百、二百、四百、以及四百接力的紀錄保持者,在他畢業後的幾年裡成績還是高懸著。

塔克熱愛體育,於是把這興趣遺傳給我,一度我想做體育紀者,最後敗下陣的不是我的體育知識,而是英文太差。塔克靠著年輕賺下來的體力本錢,為人父後,賺錢養家更是賣力。他白天在校教課,下課後直奔補習班,夜晚再來個家教。南奔北走,靠的,真是他那雙飛毛腿,以及騎了快五十年的腳踏車。

四十年前的有一天,哈露挺著大肚子跟他說,買輛摩拖車吧,速度快些,這第二個就要出來了,到時這…這奶粉錢…..。塔克當時摸著哈露的肚子,但我有感覺他是摸著我的頭說:好吧,就買輛摩拖車吧,就為你了,小子。

於是塔克買了摩托車,下訂單不到兩天,我就來報到了。哈露回鹿港娘家生產,據她描述,生產過程就一個字「噗~」,對!不過就是放個屁,就是放個臭屁,我這臭兒子就掉出來了。塔克聽到消息,興奮的,趕緊騎上他的摩拖車,飛奔60里路來看我。出發沒幾分鐘,塔克連人帶車掉進大水溝,怎麼辦?上岸後的塔克又跳進水裡,把愛車也救上岸,就這麼牽著「破車」走了六十哩路來看我。進門的那一刻,塔克渾身,臭的咧。看到臭兒子,笑著一口白牙說了聲:「沒錯,很臭,是我的種」。

隔天哈露讓塔克把摩拖車賣了,塔克就賣了。從此塔克就只會騎腳踏車,也是從那天起,塔克開始發奮圖強,勤聽廣播教學,研發教材,整整一書櫃的武功祕笈,都成了我日後的奶粉錢了。

塔克最發的時後,學堂裡是要用站著聽課的。補習班那時請還了黑驕車要載他趕場教課,塔克是拒絕了,寧可騎他的老爺單車逍遙去。現在塔克退休了,偶還有幾個拒不了的家教,那也只是塔克閒來無事,領養乾女兒的老把戲了。

能有今日,小子我只能說:「臭老爸,謝謝您」。

2009年2月9日 星期一

彰化無肉圓?

這是舊事,但事關哈露趣事,得拿出來說一說。

好朋友跟我講電話,得知我是彰化人後,居然發出一聲長嘆~
「唉!恁彰化攏 “無肉圓”」

「什麼?阮彰化無肉圓?講啥米肖話。」哈露聽到了,趕緊搭腔。
我呢當然也要奮力為我家鄉講一點話,這個鄉巴佬,是沒念過書,還是沒看過人家包肉圓,我們彰化鼎鼎有名的就是肉圓啊,怎可能沒肉圓。

我嗆「到處都有好不好?」
朋友問「在那裡?」
「陳陵路、車站口、中正路,一堆啊。」
「哪有一堆?我都找不到。」
「有啊?連屏東來的阿公阿媽都會去?」
「阿公阿媽也去肉圓喔?」
「不然咧,不去吃肉圓,那要幹麻?」

我朋友咳了兩聲後說:「我是說,彰化攏 ”無” ”Bar” “玩” 」好嗎? 聽清楚” 無-Bar-玩 ” 好嗎?
(哈露一旁聽了生氣了:跟他講啦,看是要吃北門口的,還是阿璋的,給他寄過去啦,騙肖耶,啥米咧無肉圓…)

你們覺得我需要跟哈露解釋嗎?

2009年2月6日 星期五

塔克登場

美女穿什麼撩人?
客倌們想像一下,性感的女優扮成俏護士,天下男人哪個不逍魂?
我不知老爸是興這個的,當年我阿祖爺生病,老爸勤跑醫院照顧我祖師爺,眾家親戚都覺得怪了?這小子怎這樣孝順他阿公?原來是迷上醫院裡的小護士了,這小護士就是我媽,哈露。

哈露是塔克這一生中唯一的女朋友,以塔克的猴急個性,我猜應該是看到哈露那身護士服後就決定把她了。塔克這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當年百米速度可達11.5),看上喜歡的,就買、不討價、不還價。遇到好吃的,就會以為那是世間最好的,看到好看的,便以為是天下最美的。塔克一生裡,經常以為自己見多識廣,其實不然。塔克是怕麻煩的人,凡事,跟生活需求有關的,他通常都是看了就點頭,貨比三家會要他的命,塔克深信殺價是壞人才幹的事,所以我媽絕不會讓他自己去看房子,重大的買賣我們絕不放他單飛,因為那會鬧出人命。因為大而化之加上凡事不與人計較,所以天下人都喜歡跟塔克做買賣,包括,詐騙集團。

塔克看上哈露,除了百分之90是賀爾蒙作怪之外,剩下的百分之10應該就是他認為該娶老婆了;我跟各位打包票,就這兩點沒有其它,我說過塔克是簡單的人,行事與決策,向來都不複雜的。

塔克這一生,犯的錯不多,但買錯的東西就好多好多。你只要讓他單獨一人上街,他就可能買一堆他認為是”藝術品”的東西回來。好比:繡著團團圓圓的熊貓地毯、假珍珠貼成的菜頭、畫有總統肖像的紀念酒、刻著「難得糊塗」的抱枕,以及用貝殼貼成八仙過海的匾畫….淋淋總總,不勝枚舉。嗯~塔克喜歡美的東西,過去我們從未發現,直到他發現他兒子有一天會畫畫,走上廣告設計這條路後。突然間,他身子裡的藝術細胞開始分裂,他認為兒子的基因是承自他優良的血統。但我們都知,他分辯美醜的能力,靠的是他的腎上腺素,而非腦袋。哈露深知這一點,所以至今依然美麗。

塔克會賺錢,也會存錢。塔克討厭投資,他認為買股票就是賭博,他只相信定存,一個賣連動債的跟他說這是「新定存」,他信了,覺得遇到貴人,直到倒了,他都不敢說。塔克從不怨人,但老了會怨我媽,不給他買這個買那個,他的錢沒處花,塔克經常為此發飆,跟哈露吵架。

天公是疼憨人的,像塔克這種老實人能娶到哈露,算他走運。他一生不賭,有沒有嫖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了老姐討論過此問題,結論是應該沒有。因為我們一生幸福,也從沒發現哪個阿姨來家裡 “ 哥哥纏 ” 過。行文至此,再給塔克下個評論,除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得加上有色無膽。真的,我問我媽,老媽一派悠閒,煎著他的白鲳魚說:「放心啦,他沒這個膽」。

2009年2月5日 星期四

哈露的四個名字

媽媽年輕時長得美,夭壽美,美得很沒道理。要不是我阿爸太醜太黑,我們三個小孩姿色應該不止如此。

美麗的女子通常都有一個超夢幻的名字,是的,俺娘親就叫「春子」。這種名字在二次大戰的年代裡,通常都會邂逅到一位戰地英雄,英雄為伊人捨棄一切,背家、叛國、最後攜女逃亡闖天涯。春子是有這傾城姿色的,我相信以我阿爸那顆簡單的腦袋,我媽三兩下應該就可誘騙到手的。

光復後,春子這個名字在鹿港突然很有「漢奸」的味道。意識型態是敏感了些,春子他爹覺得不妥,應該改個名兒。於是就把「許春子」改成「許阿春」。
哇咧~林娘咧,春子一下子從古典美人變成南台灣ㄟ歐巴桑,真是有夠台的啦!
我媽是不懂得計較的,隨他們叫去。但做兒子得說句公道話,我認為….其實…這個「阿春」還挺適合我媽的。說實在。
阿春的第三個名字,是我爸叫的,他喊他Ha-lu。哈露就是阿春。但娘家那頭則多喊一個音ko?ha-lu-ko就是春子。

至於這第四個名字呢?俺王家祖先給的,也不知誰定的爛規矩,嫁到我「王府大宅」的女子都得丟掉自個兒的名,一律尊從夫家家規,老祖宗就這麼賜給我媽另一個名字「淑貞」。淑真在王府的妯娌排行老三,兩位姐姐也被賜了名,分別是「淑惠」與「淑萍」。這我又得說句公道話,王家老祖宗是真霸道,亂改人家名字,一點都對不起人家的爸媽,實在該打屁股。

春子、阿春、哈露、淑貞。他們都是我媽,我了不得的娘。

2009年2月4日 星期三

哇咧!慢活!

上上上個月我在公司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包「十穀米」。因為實在太漂亮了,光看就覺得好健康,同事問:「你會吃嗎」。我說:「買了遲早就會吃」。

於是我就丟冰箱,直到老媽來,這包看起來很美不買會死的東西,果然被她嫌的半死。媽媽說,這個老闆太黑心,亂混一通,專騙你們這些「少年咧」(呼呼, 哈露說我是少年咧)。這哪是十穀,根本是亂七八遭穀,硬的軟的都不分, 這樣煮出來怎能吃。我說不然呢?

結果我媽便開始展開她的慢活哲學來。一整個下午,一整個下午喔 , 完全不誇張,把眼前一包重約二公斤的豆子開始---“分類”。 偉大吧!她真的很細心地坐在餐桌前,把超難煮的、中間難煮的、好煮的。一顆一顆全都挑揀出來。套句廣告詞:「分到好,天攏黑一邊囉」。我看到媽媽的偉大成就,立刻鼓掌叫好:「你也太閒了吧」。媽媽戴著老花眼鏡說:「我這叫慢活」。沒錯,真是”慢”工出細”活”。

分好後,哈露開始進櫥房,軟的跟飯煮,變成好吃的雜糧飯,中間難煮的熬甜湯,嘿嘿有了八寶粥的味道。最後這超難煮的她說先泡水,明天再來現寶。
於是一早我們喝到一種像米漿的豆汁,很好喝,哈露的神來之筆是加糖加水打成汁,煮熟後就是十穀米漿。既養生又美味,嗯每天早晨喝一杯,是真有「慢活禪味」的意境。不錯不錯,哈露果然有兩手。

2009年2月2日 星期一

仙人賜仙茶

媽媽超養生的,最近她的新作是靈芝茶。
這靈芝茶當然不是市面上賣的茶包,那多損哈露的專業哪。是真的靈芝,深山裡採收的那種,孕育天地精華的,這才是哈露最引以自豪的地方。

靈芝是媽媽的一個遠親表弟送的,這個採芝人據媽媽說,是個心腸很好的阿伯,他把採來的藥草都送給"需要的人",何謂"需要的人"呢?如果你肝不好,經常疲勞,你已符合需要的人的一半條件,這另一半條件是,你相信它所帶來的療效,並且你能乖乖地喝,不要浪費阿伯辛苦摘下的仙丹,那你就是名符其實的"需要的人"。還有喔,採藥的阿伯分文未取,他只做善事。

媽媽說一個患有肝癌的老阿伯據說吃了這茶,癌細胞都不見了。於是,我阿母眼睛馬上一亮,便成了那"需要的人",我說人家這是救命的,但媽說,她有B肝,他符合需要的人。於是我們在哈露的監督下每人每天都要喝二杯"救命茶"。飲食前必須感念阿伯懸壺濟世之德,並相信他對我們身體真的有幫助才行。心懷感恩,奇蹟就會出現。

靈芝茶有些苦,還要熬兩個小時,我喝一星期後的奇蹟是? 疑,代謝變得不錯喔,小肚肚好像瘦一小圈,喝久了,覺的甘甘的很好喝。看來他是很好的瘦身茶喔。哈哈。

我覺得哈露的遠親表弟是個好人,哈露說他也種菜呢,等下次吃到這仙菜再跟大家說個明白吧。